這些路上我都在想辦法弄懂這座鎮的結構,期間,不知何來的激昂情緒隨著戰鬥的次數而暴漲,記憶中的幻夢與現實混為一團,上一刻我還在頹喪的窄梯狹道中奔跑,下一刻卻來到了伯尼斯的入境關卡,前輩準備帶著我進入了那座強悍的國度,此時雪風與寒凍才正要離去,初春與我們同在,視野雖是一片白皚,但朝陽並未背棄我們。眼看那座厚實的城邦就在不遠處,活人的聲音在市集中雀躍,溫暖與安全不再虛幻,它是強固的磚石、是經多次修補的堅韌屋棚,我著急地領在前頭,想早點接觸人群,此時前輩正在後頭抱怨我太小孩子氣,但那又有什麼不好?
「我又沒真的惹過麻煩,兄……弟?」
夢總是短暫的,尤其是意義不明的夢境。伯尼斯之旅消失在陰暗狹窄的廊道,我依舊在羅德蘭的廢墟中游蕩,眼睛所見所聞皆是神土的人造物。但盡管此地的磚瓦紮實如巖、身處其中卻沒有絲毫實感,也許是因為該保護的東西都已經離去了吧,這裡空空如也,徒留垃圾堆積。
該死的幻覺,我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該死的爛腦袋,你最好不要再給我想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裡不需要那些……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那些殘渣一點意義都沒有!我早就死了……此生一無所有,那些回憶只會令自己更加難堪。
我得快點離開這才行,這座城市好像在戲弄我。
好了,現在要向前、還是向後?嘿,士兵,你知道嗎?我想他不像是個活屍,畢竟我沒看過有活屍的裝備像那位黑裝騎士那樣完整的。
黑騎士站在窄廊中央背對著我,他像個石雕一樣,我幾乎看不見對方有任何動作。他長得高大、幾乎跟伯尼斯人一樣強壯巨大,但騎士的大劍就跟他的盔甲一樣精緻,黑色的塗裝閃耀如星,那些都不是伯尼斯的工藝比得上的製品。我懷疑人間是否有人能造得出來,也許就連技術高超的卡塔利納工匠都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搞出一樣的玩意兒。
喀咑……)
很好,他注意到我了。他……喔,糟糕。來者不善。
咑……咑……咑--咑咑咑咑!)
嘿,等等。
鏘!)
啊,該死!
一個新敵人……我都不曉得自己在刀刃抗衡的時候還有心情觀察對方的裝備,可是那東西看起來真的很值錢,我很難不去注意到這麼精美又昂貴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也許黑騎士穿的就是羅德蘭的古代工藝品,他是真正的羅德蘭人。
也許我該多誇他一點,說不定他會因此放我一馬也說不定。
呦、帥哥。
鏘啷!)
不,我想太多了。
鏘鏘!咻當!……咑咑咑、咻呼!)
黑騎士紮實的劍技劃過半空,劍風雄厚、力道如虎;他的形身巨大、根基穩固,雖然一身鎧甲卻行動自如,盾劍各司其職,嚴密的動作沒有半點猶豫--我的好對手!你是最後、還是其一呢?
鏘!鏘鏘!)
劍刃劃過我的身軀,瀑布般的震撼力、暴雨似的風弧與水壓,我手中的武器沒辦法阻擋他的猛攻,連連碰撞,火花洗淨了視野。
轟呼……鏘咚!)
他的影子在廊道中龐大的不可思議,其沉重而洗煉的武藝逼趕著我進退不得。他……太棒了!哈哈!
三道殘影飛梭,左落、右橫、重壓,猛然一踏,突刺如飛箭而至,那小小的直劍勉強架開刃鋒,它們擦聲如雷,頓時,展開在騎士懷中的空隙叫我莫失良機,然而手上這支繡鈍的刃頭無法穿過他的盾牌,那道城牆將我撞開,刃風接踵而來,急促無聲的威脅直沖喉間。
咚吱!)
「…….能站在這是我的榮幸。」我順手又將劍桶的更深了些,就算確定了騎士的脖子被貫通,我也無法放下防備,
我們的戰鬥結束在一個閃躲,我很幸運,對方似乎並不習慣以人當對手,然而我十分敬佩他,那位騎士是個與無數惡敵戰鬥過的老兵,至今為止不知都在於什麼樣的巨獸搏鬥。但也就到今天了。他攤跪在地上,握著的劍與盾在鏗鏘撞擊地面後仍未脫落,緊緊收在手上的榮耀至死方休……
……呼……唉……哈哈……哈……
……
可惡,唯一的武器沒了。
我試圖把卡在騎士身上的劍給拿回來,但抽出來後才發現它早已不成原樣,大大小小的破口讓劍身變的脆弱不堪;後來,經過幾秒中的掙紮,我決定搶走黑騎士的武器,那東西看起來很耐用,至少不會比一把破劍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