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韜橫下一條心,拉起邢依:“大哥,我沒有威脅你,但是我也會有自己的選擇!有一大幫子人願意為了你舍了自己的性命,你卻沒有半點珍惜之情!邢姑娘為了彌補自己的罪過,千裡奔襲去黃庭觀找我來救你,甚至還要為了你與滿清皇帝決裂,又在這牢裡給你跪了半天,你一點兒也不領情!大哥,你這個樣子,兄弟我心裡疼得慌啊!”
莫鐵鑫盯著方韜,嘿嘿笑了起來:“好小子,愚兄就聽你一回!把那什麼丹給我吧!”
吞下回春丹,莫鐵鑫斜靠在鐵牢的柵欄上,閉上眼睛:“二弟,若到斬首那天,你救不得我,保你自己的命要緊!至於這位邢姑娘,鮮血在目,屍骨未寒,我不殺她為兄弟們報仇已是天大的仁慈,就別讓她奢望什麼原諒了!帶她出去吧!”
邢依的臉變得更白了,她嘴唇哆嗦著,半個字也說不出口,方韜眼瞼低垂:“大哥保重,好好養精蓄銳吧!”說罷便拽著邢依離開,邢依的手很涼,彷彿沒有一絲生氣。
……
二月初二,本是龍抬頭的日子,清廷偏選在這一天要當眾斬首莫鐵鑫——你不是自稱降龍嗎?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降得住這頭要抬頭的龍!
天剛矇矇亮,一部精鐵打製的囚車從刑部駛出,出宣武門,開始遊街,莫鐵鑫便被鎖在其中,由一百餘精悍禁衛押送著,緩緩地行駛著,此時,整個京城便已是萬人空巷,菜市口刑場更是觀者如堵,翹首以盼,百姓們都想來看看這位天下第一幫派的幫主到底是何等樣的英雄人物,其中惋惜者有之,幸災樂禍者亦有之。
巳午之初,方韜與何星航趕到了刑場,他倆混在人群裡,四隻眼睛盯住囚車的來路,背後的行囊裡,隱藏著的墨劍與雪劍正在不安地律動,按照此前的約定,邢依會帶著康熙於午時二刻——也就是行刑前的一刻鐘——趕到刑場,所有的行動都將在那短短的一刻鐘之內全部實施!
“阿牛哥,我有點緊張!”何星航拽著方韜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說道。方韜拍拍她的小手,側首低聲輕笑道:“別慌張,一會兒跟緊我,搶了人便走,大哥雖然功力大損,底子還在,不會拖咱們後腿的!”
就在這一側腦袋的工夫,方韜感到自己的眼角處閃過兩個熟悉的身影,他急忙抬頭去看,卻又一時毫無發現,正待仔細搜尋時,只聽得宣外大街上傳來一聲鑼響,敲得方韜心頭一顫,只見一隊兵勇開道而來,監斬官騎著高頭大馬在前,百餘悍勇禁衛押著囚車在後,刀出鞘,箭上弦,柄柄長矛若紫電青霜,囚車裡的莫鐵鑫閉著雙眼,盤膝而坐,雖說方韜知道他是在養精蓄銳,但看上去確實有幾分頹廢。
方韜抬頭看看太陽,輕聲道:“星航妹妹,已經午時一刻,做好準備!”
與此同時,監斬官也已在監斬臺就位,他正襟危坐,喝令禁衛將莫鐵鑫拖出囚車,帶上斷頭臺由劊子手驗明正身,那沉重的鐐銬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嘩啦”聲。
方韜一邊關注著刑場,一邊望向宣外大街,不一會兒,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只見有一對少年男女被一行人簇擁著,悄悄地來到了刑場外圍,他們正是邢依和曾經化名葉玄的康熙!也不知邢依用了什麼辦法,成功地讓小皇帝微服出宮,前來為昔日的結拜兄長“送行”,但她果然沒有食言,這讓方韜信心倍增。
“星航妹妹,準備動手!”眼見劊子手驗明正身已畢,午時三刻即將來臨,監斬官已將斬首令牌攥在了手裡,方韜知道時機一到,低喝一聲,反手便去行囊裡拔墨劍。
就在這時,突變陡生!
未等方、何二人拔劍在手,忽聽得一聲清嘯,兩道人影“唰”的一下躍出人群,兩柄長劍,反映著已近中天的太陽,化作兩道炫目的光影,如同兩只搏兔的金雕,沖向斷頭臺!
“有人劫囚!”百姓們有反應過來的,高聲叫嚷起來,聲音中竟有幾分興奮!
監斬官目色一凜,大聲喝道:“左右,速速擒下這兩個逆賊!”二十餘個禁衛迅速包抄上前,幾個禁衛將莫鐵鑫圍在中間,不讓那兩個人接近,其他禁衛則攻了過去。方韜見有人搶先,不敢貿然出手,扯扯何星航的衣袖:“等一會兒再上去,這二人不知敵友,不要輕舉妄動!”此刻,維持秩序的清兵開始疏散百姓,但有熱鬧可看,百姓們哪裡肯走,只是稍稍退到他們自以為安全的距離,便不肯挪窩了,個個伸長脖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兩個正被禁衛圍攻的劫囚者,方韜趁機拉著何星航一起擠過人群,來到了最前面,以便隨時發動攻擊。
那兩個劫囚者都已黑布蒙面,身穿玄色勁裝,一個身材高瘦,劍法間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另一人身量稍矮一些,胸部鼓隆,細腰豐臀,乃是個年輕女子,她使的招式,在方韜眼中雖然不足為奇,卻有一些熟識之感。方韜皺著眉頭思忖一會兒,便恍然大悟。
這年輕女子所使的,是黃庭觀的獨門劍招——靈鹿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