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鐵鑫將降龍十八掌發揮到了極致,他的悲傷,他的憤怒,盡在那無比雄渾的一掌一掌中釋放出來,趙彥濱則憑借一把長劍,在漫天掌風中輾轉騰挪,尋覓著反擊的機會。
韓湘子緊張地看著場中的形勢,右手下意識地攥緊,幾乎都將掌中的玉簫握碎了:“這莫鐵鑫真是名不虛傳,竟與師尊拼了個旗鼓相當!”
藍採和道:“師尊不會輸吧!這莫鐵鑫的武功,似乎並不亞於那個讓師尊吃足了苦頭的清玄老道姑。”
何嘯雲道:“不會。”
漢鐘離問道:“你何以如此篤定?”
何嘯雲眯起眼睛:“因為莫鐵鑫已經累了,他現在是在拼命,一旦體力耗盡,必敗!”
似乎要應和何嘯雲的話一般,莫鐵鑫的腳步突然滑了一下,一招勢在必得的“神龍擺尾”失了準頭,打在了一個禁衛的身上,他悶哼一聲,胸骨盡碎,轉眼斃命。何嘯雲見狀笑道:“莫鐵鑫已露敗象,二十招之內,師尊必定將其拿下!”
何嘯雲的話,莫鐵鑫早就聽在耳中,可他偏偏無法反駁,趙彥濱的劍招極具邪氣,速度又快得驚人,完全不在方韜的天罡北鬥劍之下,一開始交手的時候,他還能憑著一腔的悲憤血勇將降龍十八掌推到極致,可現在體能消耗殆盡,整個人都已是強弩之末,每打出一掌,頭腦似乎都要恍惚一分。而對面的趙彥濱,卻依然遊刃有餘,漸漸轉守為攻,劍刃上帶起的烈風已將自己的臉刮痛了。
到第十九招的當口上,莫鐵鑫的掌風終於枯竭了。
趙彥濱猱身而上,右臂低垂,長劍陡然斜向上刺,劍尖自莫鐵鑫的左胸透入,左肩刺出,狠狠地扣住了莫鐵鑫的鎖骨!
……
正月間,春回大地,衡山之中已是繽紛漸盛。
清玄、清塵二位師太來到一株已綻出新芽的碧樹下,並肩而坐,一邊共飲香茗,一邊望著不遠處的武場,一幫道俗弟子正在練功不輟,剛入門的少年們隨著靈空一起打基礎、鍛筋骨,而已經有所小成的年輕人們則圍在方韜身邊,討教著更深層次的武學,清玄師太一向開明豁達,方韜的武功雖然並非全屬黃庭觀一派,她也任由門下徒眾修習,毫無門戶之見。只是黃庭觀中的男弟子實在寥寥,方韜相貌平平、與英俊倜儻毫不沾邊,卻被一大群青春年少的漂亮女孩子嘁嘁喳喳地圍在中間,倒也是一大奇觀。
“兩年前,阿牛這孩子的武功還是稀鬆平常得緊,沒想到現在他竟已成為絕頂高手,連我都快被他壓下去了,師妹啊,當初咱們都看走眼了呀!”清玄笑眯眯地說道。
清塵嘆道:“只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阿牛平地而起,卻在無意中破壞了趙彥濱的陰謀,被那廝連番設計陷害,連蕭千鶴老前輩都因此送命……在我印象裡,趙彥濱道行高深,為人正派,誰會想到他暗地裡竟是如此的喪心病狂!”
清玄道:“這便是所謂的利慾薰心吶!只要染上了權欲,再高深的道行也會毀於一旦!咱們委託的信使想必已到了武當山了——趙彥濱的身後,是坐鎮天下的滿清朝廷,我們黃庭觀一派斷非他的對手,若想為江湖除此大害,還需武當這等名門大派來帶頭,更何況,這件事還牽涉到武當的名聲,不可大意啊!”
清塵點頭道:“沒錯,若只論武功的話,住持師姐、星航姑娘、阿牛再加上我,咱們四個人已經足以壓制趙彥濱以及他手下的八仙。可是趙彥濱的謀略不容小覷,他背後的滿清朝廷更是智囊無數,一個不小心,整個武林都將萬劫不複!住持師姐,咱們不僅要以武當為首,更要聯合少林、丐幫、太極仙翁門……”
清塵話未說完,清玄突然揚起手來,止住了她的話頭:“師妹且先噤聲!”
豎起耳朵聽了片刻,清玄的眉頭緊皺起來:“有人策馬上山了,且攜帶兵刃,不知好意還是歹意,師妹,叫上阿牛,咱們同去看看!”
……
清玄與清塵一道來到山道口,方韜與史念翎分立左右,靈空、何星航等人也跟在了後面,山道上縱馬疾馳而來的雖只有一人,但黃庭觀諸人依然如臨大敵,深怕是趙彥濱又在施什麼陰謀詭計。可是待看清來人容貌,方韜凝重的神情卻舒展開來了——那是個白衣如雪,發若青雲的少女。
一聲清亮的呼聲自方韜口中發出:“三妹,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那少女,正是邢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