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韜只覺一陣哭笑不得,只得正色說道:“高大娘教訓的是,小子謹記在心。”
聽得“大娘”二字,高瀠也是啼笑皆非,正欲回嘴,卻聽得那水中的少女嬌叱起來:“喂!瀠姐姐,你怎麼不趕走這老賊,還跟他聊起天來啦!”
“老賊?我才十七歲,很老嗎?”方韜感到異常不滿。高瀠打斷他的抱怨:“我家春燕妹子說你是老賊,你就是老賊!方老賊,趕緊走吧!你總不能讓春燕妹子總泡在水裡吧!”
方韜少年心性起來了:“我就是不走!看你能把我怎麼著,反正你也打不過我!至於你家春燕妹子,她想在水裡泡著呢,就泡著;想穿衣服呢,上岸來就是了,又少不了一塊肉!”
高瀠一時間張口結舌,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唉,真沒想到方少俠也會這般犯渾。我代春燕妹子求你啦!你大人大量,請移步他處可好?我在瀑頂岸邊有一處莊園,若方少俠不嫌棄,可去那裡暫歇,只是不知方少俠的輕功是否上得了這大瀑布。”
方韜看了看瀑罷,他猛地一蹬河岸,踏著河水飛速前行,湍急的水流給了方韜足夠的支撐力,瀑布中凸起的崖壁也給了他足夠的落腳支點。兔起鶻落之間,方韜幾個縱躍,穿過漫漫水霧,站到了瀑頂的山崖之上。他俯首而望,大聲道:“高大姐,你不是要請我去你家莊園嗎?還不趕緊上來?”
高瀠驚嘆於方韜的輕功竟有如此進境,卻又不動聲色地仰頭道:“方少俠稍安勿躁,我這便上去!”然後,她又對水中的少女說道:“春燕放心,姐姐定將他擒了,讓你好好出氣!”
看著高瀠與方韜自瀑頂消失,春燕這才鬆了口氣,她輕捂著胸口,安撫著“撲通”直跳的心髒,慢慢地回到岸邊,看看四下無人,便趕緊上岸來,先穿好了褻衣褻褲,再拿起紗裙,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那紗裙已經完全浸濕,近乎於透明,穿在身上不僅不能遮掩,反而更顯誘惑。而就在這時,對岸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春燕慌得手足無措,只好捧著紗裙,連鞋襪也顧不得穿,急忙蹲在樹叢中躲了起來。
……
“瀠雲山莊?名字起得不錯,這門廊也算大氣……高大姐,為了蓋這個莊園,你從那個蒙面老賊那裡弄了不少錢吧?”在兩個守門人畢恭畢敬的迎接下,方韜走進了高瀠的莊園,望著園內風雅的景緻,不禁大發感慨。
高瀠道:“錢倒是花了不少,不過不是從師尊……哦,他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師尊了……總之,這個莊園是用我自己的錢蓋起來的,至於這錢是從哪裡來的,你就不用管那麼多了!”
方韜聳聳肩:“不願說便算了!喂,你這兒有沒有能洗澡的地方?我連著走了這許多日子,身上都餿了。”
高瀠道:“方才在大瀑布那兒,你為何不洗洗?”
方韜撇了撇嘴:“我要是去了瀑布底下洗洗,你那春燕妹子還不把我剁成肉醬!”
高瀠莞爾一笑,喚過一個男僕:“帶方少俠去浴室,再給他準備一套幹淨衣服,好好伺候著,切不可怠慢了他。”
……
浴室裡蒸汽繚繞,頗有些悶熱,浴池中放了半人深的溫水,水面上還鋪了一層花瓣,方韜雖覺這水女兒氣太盛,並不適合自己這樣的粗漢使用,但也沒有拒絕,只是對那男僕道:“可是你家主人教我來這裡洗的,我若是弄髒了這水,她可別發火!”
男僕頷首道:“小人只聽莊主的吩咐,她教少俠來此沐浴,小人帶少俠來此便是,至於莊主她發不發火,小人無法保證。”
方韜道:“你這話倒也沒錯。好了,你把換洗衣服放在池邊,出去吧。”
男僕將那套不知比方韜身上那件破爛衣服華貴了多少的綢衫放到池邊,畢恭畢敬道:“莊主教小人好好伺候著少俠,小人又豈能擅離?請少俠稍安勿躁,小人這便為您寬衣。”說完,他閃電般伸手,抓向方韜的衣釦。
方韜眯起眼睛,冷笑道:“對不起,我不習慣由別人幫我脫衣服。”順勢一掌撥開男僕的手,左腳尖飛起,正中男僕右胯,男僕悶哼一聲,退了數步,方韜道:“我若使了十成力,你的右腿已經廢了,讓你出去你便出去,告訴高莊主,教她別耍什麼花樣!”
男僕捂著右胯,悻悻地退出浴室,方韜這才寬衣解帶,投身池水之中,洗了起來,去盡了身上的汗水油泥,又順帶用鋒利的墨劍做了一回剃刀,刮淨滿腮的胡茬,出池之後,再對鏡自照,原來那個鬍子拉碴、灰頭土臉的“老賊”已然不見,鏡中呈現出一個濃眉大眼、精神飽滿的少年來。“這樣子就好多了!”方韜滿意地點點頭,拿起池邊的綢衫,正要往身上穿,卻又突然停了手。
“嘿嘿!原來如此!”方韜抖開綢衫,小心翼翼地從綢衫的衣領夾層處捏出一根金光閃閃的小針,冷笑著將其丟在了浴池裡,頓時,滿池的水都變成了淡淡的綠色,“在水中撒上些許夾竹桃花瓣,貌似要取人性命,可夾竹桃花瓣有毒卻不致命,一般情況下,曉得夾竹桃之性的人會因此而放鬆警惕。然而真正劇毒索命的,卻是那小小金針上塗抹的夾竹桃汁液,高莊主真是好手段哪!還有什麼花招,盡管使出來吧,我方韜接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