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掃一眼對方的手,雖然戴著手套,但是揉膝蓋的時候袖口和手套口銜接的手腕露出來一截,大晚上的,又加上裝備都是黑色的,顯得面板很白。
估計是個男大,或者男高也說不定。
虞西今年二十七週,放在上一代努努力都能生出個男高了。
於是她秉著長輩心態關懷了一下弟弟:“還好嗎?要不要去診所看看?”
“那倒也沒那麼脆。”這人說。
虞西一點頭,“那行,你再緩緩,零點前出發看個日出應該沒什麼問題。”
她說完準備走,聽到這人隨口問一句:“那你現在就出發?”
虞西“嗯”一聲說:“我年紀大,骨頭更脆,爬得慢。”
“有多慢?你之前爬過嗎?路況熟不?”這人問題好多,也好自來熟。
虞西忍不住又瞥他一眼,這時他把臉上的眼鏡摘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來。
這下虞西基本確定這人應該是男大了。
男高還在苦海裡熬著,眼神應該沒那麼純粹。
反正虞西自己也不著急,便耐心回答:“很慢,沒爬過,不熟。”
男大眼睛裡瞬間浮起明顯的失落,他嘆氣,“好吧,那再見,一路順風。”
“……”
沒禮貌。
虞西在心裡點評。
不過出門在外,對方又是一米八異性,她最終還是選擇不與對方發生口角,抬腳走了。
虞西有段時間經常在網上刷到打卡岱山的影片,相較於其他山峰這裡有一處設定很有特色,就是檢票口並不在山腳下,而是需要攀爬一段時間。
不過夜爬似乎沒有這一道關卡。
山腳下檢票,透過安檢系統,之後便可以一路暢通無阻。
虞西這趟來得倉促,什麼都沒準備,也什麼都沒帶,好在路上很熱鬧,每逢不遠處就有各種商店,甚至還有餐廳,有好幾次虞西都覺得自己不是在爬山,而是在逛大街。
不過也有隻有階梯的時候。
虞西早年上班,落下了一點腰疼的職業病,爬了兩個小時就感覺有點腰疼。
身邊每一個緩沖地帶都有人休息,虞西也停在了一處。
她買了瓶動能飲料,回頭時看見很多人都在拍,她看過去,只見那麼大一個城市,此刻卻像一個小小的板塊圖,從很狹窄的視角裡映進她的眼睛。
她像在俯視一片海,海裡沒有水,海裡是萬家燈火。
她不受控制地又想起陳擇西。
虞西和陳擇西是在老家鹿城認識的。
有一天下大雨,虞西找朋友玩,結果等她到地方朋友臨時通知她家裡孩子發燒了,這種意外事故沒辦法,虞西只好自己在店裡吃。
陳擇西當時也一個人在店裡,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邊放著半杯酸奶碗,面前是一臺膝上型電腦,他不知道在看什麼,挺全神貫注的。
虞西這個人雖然生在鹿城長在鹿城,但是高中畢業就一直沒怎麼回過鹿城,也就節假日回來陪陪父母,其他時間基本都在外地上班。
畢業前兩年,虞西在省城工作,省城經濟一般,薪資低,工作機會也少。虞西雖然不是名校畢業,但當初在校也是優秀生,這種混口飯吃的日子顯然與她最初的期許相悖。
所以其實她遇到陳擇西時,狀態並不怎麼好。
但是陳擇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