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神國教,乃是神明的代言機構,是王朝人信仰的中承地。
國師大人,便是和神明之間最為接近的人類,是最虔誠的神明使者。
在王朝中,除了皇室以外,最為尊貴的便是國師大人,所以就算是再高的軍方官員,也必須以重禮相待。
唐紙雖然年輕,但是來到皇都這麼久,這些基本的禮教已經很清楚。
“今夜,唐少俠受累了。”柳碎夢仍然沒有露面,包裹森嚴的飛馬車彷彿才是她的真身,但是輕柔的話音,和麵對眾位軍人時,判若兩人。
她的聲音很輕柔很舒服,就像是清泉在唐紙的雙耳流淌,然後又滋潤全身,少年還有些痛楚的身體,此刻居然全然感受不到了病痛。
唐紙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國師,但是從電視機還有諸多宣傳畫像上所見到過的那張絕世容顏,仍然伴隨著熟悉的話音浮現在了腦海,自慚形穢的外貌,讓他感到有些羞躁。
“國師言重了。”
“沒有誰能保證永遠不會出錯,再偉大的人判斷都會出現問題,無論是軍方還是護法還是國師,都有出錯的時候,所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柳碎夢所指的,是鍾炎刺殺他這件事情,也包括其自身都被鍾炎懷疑的事實。
不痛不癢的安慰詞並不會改變少年心中的判斷,仇恨還是憤怒,都在心裡深深地打著圓圈。
唐紙望著地上映襯著的雪白色光輝,疲憊的身軀也像是乾涸的大地接受了滋養,感激地點點頭道:“謝謝國師大人。”
“清者自清,不必多心。門口有人在等你,晚些合適的時候,我再與你談論今夜的事情。”
“謹遵國師聖命。”
說完這一句,飛馬便張揚開了寬闊雪白的翅膀,在一聲嘶鳴之後,帶動著兩股旋風般的風流,飛向了高空。
從今夜鍾炎之死開始,便徹底安全的國師大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又迅速化為了白光穿越入了空中的風屬性神術力量匯聚成的綠色雲層。
視龐然的飛翼部隊如無物,甚至這些披掛著金鱗戰甲的猛禽們更是膽怯地紛紛低頭間,轉瞬便又擺脫了綠色的雲彩,飛向明月和孔明燈高墜的天空,留下場間跪伏在地的一眾軍人和唐紙。
“恭送國師大人。”秦林鐵著面色,低頭沉聲。
“恭送國師大人……”
一眾將士齊聲低頭誦送。
國師已去,但是她所攜帶的國師神輝,卻還在場間閃爍著,不盡白色的光點螢火蟲一樣在空中飛舞。
國師大人的到來,對於場間的眾位將士而言,有著難以揣摩的意義,但是對於唐紙來說,最直接的價值便是,讓他能夠從囹圄中脫身而出。
剛剛還在審訊室裡接受暴力刑罰的少年,這個時候,直接成為了被國師大人神輝關照的使者。
眾位軍人看他的眼神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幾位金鱗衛的護送中,這位今夜一直沒有得到半點休息的少年便又被送到了囚所的門口,和來時的冰冷,但眾位金鱗衛與他之間都略微拉開了些敬畏的距離。
值守在大門的軍人們本以為這位少年英雄至少要幾日之後才有出去的機會,沒想到只不過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調查就宣告終止了。
唐紙看到,在戒備森嚴的大門口處停著一輛黃色的飛馬車。
飛翼馬乃是匹非常普通的雙翼黃鬃馬,然而坐在車伕位置上的那位老人,卻讓唐紙肅然起敬。
“古院長?”
漢唐皇學院副院長,或者更準確地說就是院長的古步平,今夜穿著一身簡單的便裝,白色的襯衫和長褲包裹著他蒼老而如箭矢筆直的身軀。
他對著唐紙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和藹可親:“奉太子殿下命令前來接你,唐紙,好久不見。”
聞言,身後的一眾軍人們面色頓時僵硬了幾分,跟在後方的秦林,濃厚的眉頭也不禁鎖了下來。
他們都是為二皇子殿下效力,自然很清楚,這一句奉太子殿下之命而來,於他們兩位主上之間有著怎樣的意義。
“是好久不見了。”置身其中,但是更像是局外人的唐紙輕輕地笑了起來。
這個老人身上好像有一種魔力,明明身居高位,又是自己高山仰止的超級強者,但是偏偏卻是自己接觸到的所有大人物中最不會給自己壓力的一個人,甚至給唐紙一種爺爺一樣的慈祥感。
今夜重重苦難衝擊所產生的壓力下,唐紙心中本來的乾澀,因為老人的出現,都被沁潤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