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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是不忍心再繼續揮舞鐵鍬將自己摯愛埋葬,跪倒在了黃泥地裡,鐵鍬杵在身側,淚水混著雨水,在他的眼下狂流。
“我們認識了八年,八年啊,八年裡要不是你,我八年前開船廠血本無歸了就該自殺了,哪裡還能活到今天?結果你呢?你說好了要陪我一輩子的,說好了要陪我一輩子的!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你說,沒有你我的日子該怎麼繼續下去?沒有你了,我該怎麼辦?”
男人埋下頭,暴雨嘩啦啦地衝刷在他中年人圓潤而油膩的身軀上,在順入這片傾受了無數年暴雨的山林土地,在地面的落葉上形成了股股水流,衝往山下已然湍急的溝渠之中。
男人匍匐在了髒亂的棺材蓋上,泥水把他的髒臉變得一塌糊塗,深愛的人就在這塊潮溼的棺木之下,往日躺在相同被褥下的恩愛畫面像是這雨滴一樣化為億萬點湧入腦花,以往的涓涓細流在今天都是沖垮他精神堤壩的海嘯,因為有暴雨能夠遮擋他的哭聲,所以他哭得更加地撕心裂肺,似乎整個人都要在哭聲之中碎裂。
什麼都可能欺騙人,但是少年某種直覺讓他能夠判斷出,這位大叔的真情實感。
望著在樹木掩映,哭得像是孩子一樣的中年大叔,唐紙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發地苦澀,父母死的時候他也這樣哭過,小吱死的時候他的臉上也流下了淚水,這位大叔經歷的都是他經歷過的,也是他即將可能經歷的,以致於他的眼睛,都下意識地泛酸。
心愛的人離開,他不願意讓其火化,冒著這死刑的風險將對方土葬於此,王朝在喪葬上的律法雖然是為了王朝安穩著想,但某些角度來看,又確實太過冷酷。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人間多少事,都是心有餘,而無力。
唐紙哀然垂下了眼皮。
“大叔,希望您能幸福,沒有什麼痛苦是擺脫不掉的。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依然愛您。”
唐紙在心中默默地祝福,轉過身,靜悄悄地離開了這片斜坡,在他腳下彎曲的小草,從黏糊的泥土之中,重新翹起了身軀。
撲在了棺蓋中的大叔,自己似乎也要被這暴雨和黃泥所埋葬,而這裡,又重新只剩下了他一人。
所有這些日子裡積澱下來的平靜,全都和雨中的湖面一樣破碎,已經無處可去的酸楚之愛從湖底翻湧而去。
驀然,他的哭聲戛然一止,因為他貼在棺蓋上的耳朵,忽然聽到了這透過木質材料傳遞到耳中的清晰無比的聲音。
在片刻的聆聽之後,他越發地確定這不是幻覺,於是他驚奇地抬起了頭,雙目如釘般注視著棺蓋,似乎看到了內裡的畫面,而緊接著他整個撲在棺蓋的上半身都能夠感受到,這內裡傳來的震動。
一個荒誕的可能在他的心底乍放,他哭聲驟止,慌亂起身想要掀開潮溼而沉重的棺蓋,卻發現太過沉重,加上雨水在棺材蓋縫隙間產生的吸附力讓他的力氣根本無可奈何,於是慌忙拿起鐵鍬,當做槓桿插入棺蓋下的縫隙,奮力地嘶吼著,甚至整個身軀都壓在了鐵鍬上,這才將棺蓋轟然掀開,不過他則腳下一滑,撲在了黃泥地上,剎那成了泥人。
黃泥從睫毛上滴答而下,而他努力向上抬起的視線則看到,一個腦袋被汽車撞爛一半,內裡的腦漿都已經流乾的胖女人,從裡面緩緩坐了起來。
胖女人的兩隻眼睛都爆掉了一隻,另外一隻也早已經沒有了神采,身體也有大量的塌陷,根本沒有可能是活人,然而她忽然接著動了,緩慢地轉過了可怖的頭,破碎的爛臉看到這趴到在地的男人的時候,這張已經難以做出表情的面孔上,卻勾勒了一副笑容。
這是男人見過的,最美的微笑。
滿臉黃泥的男人,一口白牙露出。
他沒有絲毫的畏懼,奮力地爬起身,穿過雨幕將自己的摯愛抱入了懷中。
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無論她究竟還是不是人類,她始終都是他心中,最軟最軟的軟肋。
男人笑中帶淚:
“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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