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皆穿休閑短裝,頭戴黑色圓帽。紅衣黑褲者年紀較大,約莫四十來歲,相貌斯文,嘴角邊胡須青黑。另一名三十歲左右,灰衣黑褲,無胡須,天庭略扁,地閣方圓!
兩人談笑風生地進來,到櫃臺旁時,年輕者便身體前傾低著頭手指前方,向年長者道:“大人您裡面請!”那年長者隨即還禮道:“姚大人客氣,您先請!”
那位姚大人又彎腰伸手道:“惠大人,還是您先請!”
兩位官員誰都不肯先往裡走一步,竟在櫃臺旁互相謙讓!
便在這時,王中興突然從裡面出來,先前那位秦爺已不見。只見王中興熱情招呼道:“哎喲喂!我說兩位大人,到小店來還這麼謙虛啊!”隨即摻著兩位大人往裡!
這時已近黃昏,夥計們已掌起了燈籠,光燦燦的茶館內漫騰著茶水霧氣!
玄遠見那兩人氣宇軒昂,又見小齡娥安分地坐在臺下,方才放心坐了下來,眼神觀察著新進來的兩位客人!
這時,只聽得那年長的惠大人“哈哈”笑道:“我一直在琢磨,這偌大的京城為何您姚大才子獨愛此處!原來是掌櫃的異於常人啊!”
不待那姚大人回複,王中興紅著臉,搶道:“瞧您說的,這不明擺著誇獎我麼?我開這小茶館啥都不圖,就圖能與兩位大人天天見著面,一起談笑風生,才不負這數十載光陰!”
那兩位大人並不理睬王中興,繼續有說有笑地交談!
只聽那姚大人道:“惠大人您說得極是!北京城中的茶館咱們一天都轉不過來,我也不知為何竟愛轉悠到此處!”
那惠大人道:“我瞧這其中必有因由!這王掌櫃到底有何魔力,竟得了堂堂‘歐書才子’一大墨寶,真是羨煞旁人啊!”
王中興低頭笑道:“我這也是得上天的恩寵不是!仰仗著姚大人為我題的匾活著!”
那姚大人“哈哈”笑道:“惠大人見笑了,小生當時只是一時興來,不管好壞就寫了,純屬拙筆,與惠大人‘逸少遺風’不值一哂啊!”
那惠大人聽“逸少逸風”四字不禁開懷大笑!要知“逸少”二字,便是東晉著名大書法家——王羲之的表字!王羲之名貫古今,被世人稱為“書聖!”
此刻說對方“遺少逸風”明顯是在誇贊對方深得“書聖”之書風,這對喜好書法之人來說無疑是最高的贊譽!
那兩位大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奉承,到沒留意王中興的尷尬!
王中興吩咐夥計上了茶與點心,便隨即告退一邊!
玄遠只在一旁笑王中興自討沒趣,隨即好奇心起,便走到王中興跟前小聲問道:“那二人是何來歷?竟讓你這般招待?”
王中興嚴肅道:“此二人皆在朝中做官,雖然官職不高,只是小小‘筆帖式’與‘明經’。但二人才華橫溢、人品貴重,京城裡很多人對二人都是敬仰之至!”
玄遠道:“他二人到底有何才氣?”
王中興來勁道:“才氣可大著呢!”邊說邊指著灰衣年輕者,道:“那位就是姚孟起姚大人,他專研歐陽詢《九成宮醴泉銘》碑,寫出的字高聳挺拔、氣勢蹦雲,我那門上的牌匾就是請他題的字!”
要說關於題字一事,王中興可撿了個大便宜!
那幾日茶館正籌備著開業,各種器具、以及相關的夥計們都已到齊。王中興正在櫃臺苦思冥想著茶館的名字。
這時一人掀簾而進,一身白色短衣,肩挎一包袱,頭發整齊、面色儒雅!一瞧便知是個讀書人。
王中興靈機一動便上前招呼,先吩咐夥計上了大蓋碗茶與點心。那讀書人笑而不語,喝完茶將銀兩放於桌上起身外行。
待出門時,王中興立即拿著銀兩追趕上來,客氣道:“我自來敬佩讀書之人,今日您這點茶錢我請了!”
那人聽王中興這麼一說,頗為高興,繼而又回到店內與王中興敘談一番!
王中興也將自己過去經歷說了一通,其中添油加醋不少,使得那人聽起來頗為感動!
繼而順勢將這幾日苦想茶館招牌的問題也一併說來。那人聽了哈哈哈大笑,隨即拿起筆墨,欣然在紙上寫下“松風閣”三字。字乃楷體,那時王中興對那人之事並不知曉,只覺得字寫得極好,高興不已!
便隨即問道:“先生,這‘松風閣’有何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