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鄴官員,春節皆有七日公假,待到元宵便又有假期,可見隆重。
皇帝為表與民同慶,雀兒街的朱雀門樓上的綵樓已是搭起,直等元宵一來,便在花燈長街,賜酒撒錢,以示恩賞。
聽說,今年多與往年不同。因與北境的赤炎和談,入冬以來無戰事,北境民眾亦能安居樂業,安穩過年。朝廷為表聖恩仁德,已在除夕之日頒詔大赦天下。
作為鎮守北境多年的虎將盧侯爺,皇帝為表其多年戍邊之功,賞了御酒莊園,同時將盧侯因犯錯被貶的女兒盧敏都被重新提了位份,晉為彥王妃。
促進與北境赤炎的和談而立功的齊王,因為獻策頒《禁婚詔》招到了朝中氏族出身的官員們的私下反對。這些氏族出生的官員,不敢明面反對《禁婚詔》,便上奏讓皇帝解除彥王的軟禁,以對立得到寒門士子擁護的齊王。
最終,皇帝在大赦天下之際,採納言官諫言,釋放被軟禁的彥王,同時給齊王封賞府邸,齊王離宮外住,名曰為成家之便。
朝中大臣再感聖心難測。
當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此去便是經年,新的一年便開始了。
大年初一早晨,方起床便到鏡子前仔細看了昨日還腫著的臉。紅腫已是消了許多,臉上細粉多撲一些,便也都看不出來。
一推開暖閣的小軒窗,便聽得簷下的雀兒幾聲鳴啼。恍恍惚惚,時隔數日,便真的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京城的院中。
因為在滎州時,喜歡上了大哥哥鄭河院裡的臘梅,便命人在院裡植上兩株。剛好對這窗戶,隨著徐徐微風,暗香浮動。枝椏將院裡的涼亭卡在了後邊,襯成雅緻的景緻。
“郡主“,珍珠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一時的雅興。
“嗯”,我應了她,比那也從窗邊轉回身來。“昨日之事,可是辦妥了?”
“已是辦妥了。”
珍珠手中託著一個大盒子,臉上帶著笑意,又說:“我們前腳剛到京城,滎州的年禮倒是跟著後腳送到了。”
她將年禮放到了案上,掀開了包裹的錦緞,說:“寧王說,這是信上交代要交給郡主的。郡主不妨開啟來看看?”
開啟一看,竟是鄭河大哥哥送的一匣子的甜食,還有鄭渝少年的信。
鄭渝在信上說,《禁婚詔》後,鄭盧兩家怕有變故,商量後決定將婚事改期,過了元月便要行禮,鄭渝不久將要來京。
在回京途中,我已是央了寧王老爹去勸說三老爺,讓鄭渝走科考的路。又經寧王老爹引薦,為鄭渝爭取了入國子監的名額。待他來京,入了國子監,便離科考入仕更近了一步。
這可是個好訊息。
連帶著好訊息傳來的,還有珍珠透過滎州來送年禮的管事口頭得知的一些傳聞。
傳聞,有四姓大族在《禁婚詔》頒佈之後,私下暗通婚姻,急促成禮,謊報婚約日期,被朝廷派去的“執詔官”查清,已是將證婚之人扣押,命兩家取消婚約,凡屬這兩家支系的官員一律罷免,牽連甚廣。
此番雷霆手段,殺雞儆猴。原先對這《禁婚詔》頗有微詞,不予重視,暗通婚姻的四姓氏族各支系,現在已是人人自危。
家中有適齡男女的氏族,可到官署登記報備,待得官府批准方能進行婚配。但朝廷有意阻撓四姓氏族互婚,凡報與四姓氏族通婚的請示,皆不輕易得批。
而更多的氏族卻是保持著最後的高貴,不屑於登記報備,就算留女不嫁,也不配與寒門之家。
這齊王,對這番詔令的實行,倒是相當地快準狠!
珍珠見我想得出神,覺著我甚是想聽,便又說:“聽說昨日連夜被查辦的兩大氏族支系,其中之一便是盧侯爺範州盧氏二房一支。今日一早,也不管是否大年初一,皇上已是召了盧侯爺進宮,連帶著彥王殿下也被召去訓了一頓。說是新詔初行,便這般無視律詔,盧侯於族人管束有缺,說彥王知情縱容放任,一併當庭訓杖三十。”
我心中不免大樂,還真是現世報,彥王還有今天!他應是沒想到,皇帝老爹給他的新年“紅包”是三十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