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片楓葉剛好落在我的髮梢,鉤住了翠色的珠環。
崔揚伸手輕捻,將那火紅的楓葉放於我手上。
此時突然提起秦子頌,莫不是與齊王扣押秦子頌一事有關?
我捻轉著手中的葉子,嚥下口中的甜味,說道:“在華縣時,他曾救過我與尤夕。此次自華縣到靈州,一路上也多得他的船隊隨送。你,為何問起這個?”
崔揚斂了臉上的笑意,帶上三分的凝重,說:“那日官船被撞沉一事並不簡單,現在查探到,實乃有人故意為之。”
“與華左幫有關?”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秦子頌帶的船隊內,有人意圖害齊王。若不是秦子頌本人所指示,便是槽幫中有內鬼。無論哪樣,秦子頌與此事都脫不了干係。若是追責,便是謀害皇嗣的大罪。”
事關皇嗣,就算是長公主,也不能為秦子頌求情一二。
“可你也知,那日救齊王時,秦子頌與其幫眾也算是捨命相救。若是追責起來,可否給秦子頌一個自辯的機會?”
若是秦子頌想害齊王,此般手段也太過於拙劣。未能一招斃命不說,若是不能得手也難逃其罪。
其中必定有蹊蹺。
念在那日秦子頌肯跟著我冒險下水救人,我也應當幫他說情一二。
崔揚神色依然未有鬆弛,我心中不免一緊。
想到那日齊王說他自有方法得到漕運,莫不是這便是齊王的謀劃?將秦子頌下獄,重新扶持一人掌控華縣漕幫,也未曾不可能。
“此事,齊王是何想法?”
見崔揚未回話,定是齊王下了什麼指示。
崔揚起身,放下手中還剩著的半邊秋梨,輕嘆了一氣,說道:“旭兒說,秦子頌曾拜於長公主門下,與你交情似乎也匪淺。若是給秦子頌論罪,難免波及你與長公主。故,想聽你辯說一二。”
我不禁對天翻了個白眼,心裡誹道:我看旭兒多有病。
抓了秦子頌見我沒去找他求情,便派了凌青來請好幾次。凌青來請沒有用,現在這是繞了好大一個彎找崔揚來當說客?
“秦子頌有罪無罪,齊王大可聽秦子頌自辯自證。”
“旭兒說,若是秦子頌已不足以讓你去說情,便判秦子頌謀害皇嗣的大罪。”
我去!妖孽!
此時,妖孽便坐在我面前,要被妖孽處以謀害皇嗣大罪的秦子頌便坐在我的下首。
看著走進暖殿來,看到這“詭異”一幕而瞠目結舌的崔揚,我真心心疼他的天真浪漫。
“傷口流膿血”的齊王,與“謀害皇嗣”的秦堂主,你一杯,我一盞,正歡暢飲著雀舌,何來的刀光劍影,生死謀害?
現在這般四人對坐於八仙桌前,倒有點“四方會談”的陣勢。
只是不知這齊王此般大費周章將我叫來,又是為哪般?
“旦兒……我也不知。”崔揚俯近我耳旁,抱歉說道。
“我知道。”為了能讓我來,你家旭兒能讓你知道嗎?
我方來時,秦子頌便起身,微微欠腰拱手,算是見禮。
沒見有被問罪的慌張,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卻少了一些陰翳。
此時我方坐下不久,收了示意,崔揚已是與秦子頌出了雅閣,侯在了廊前。
“妖孽”臉上倒甚是得意,轉來一杯新茶,茶水上的霧氣被袖口的風帶著轉了個圈便綿綿密密地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