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潔問道:“他們有孩子嗎?”
李躍進說:“還沒有吧,他們結婚時間不長他就考上大學了。”
張潔說:“那好,到時候讓我爸以引進人才的名義,安排他的家屬在學校繼續教書就是了。”
李躍進說:“回去有時間我找他談談,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張潔說:“好的,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她伸出手:“來,我們向著大海許個願吧。”她站起身,把手伸出去,另外幾位也站起身,把手和張潔的手疊在一起。
劉和平高喊著:“我們向大海宣誓,海可枯石可爛,我們的友誼永不變!”
這時,大海的濤聲已經漸漸遠去,海邊上留下了一片一片的水窪和濕漉漉的沙地,大海開始退潮了,在海浪相擁的地方,留下了一排由貝殼組成的白色的海岸線,各種五光十色的貝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李躍進說:“走,咱們撿貝殼去,留個紀唸吧。”
中午,他們在海邊的一個漁民家裡開的小吃部,美美地吃了一頓海鮮,漁民家裡還有自己釀的米酒,當然,是張潔請的客。
從海邊上回來後,郭佳的情緒好像好了一些。劉和平為了讓郭佳及時瞭解南方邊境的戰況,特意在人民商場買了一個微型收音機送給她,讓她每天早晨注意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
一場被迫還擊的戰爭終於結束了,這個國家,在遭受外來侵略的時候,中國人民用無私的國際主義奉獻精神,用生命和鮮血去幫助他們抗擊侵略者,當侵略者被趕出他們的國家後,他們卻反過來殺害中國的邊民,這是國家交往中最無恥的背叛。我邊防部隊為了保護邊民,對其進行了有限的教訓,1979年3月19日,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早六點的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正式公佈了這次反擊戰正式結束,我邊防部隊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邊境線。
早六點正是學生出操的時間,郭佳一邊跑步,一邊聽著收音機,聽著聽著,她就激動地哭了。跑步結束後,張潔和劉和平、李躍進紛紛跑過來問候她,她悲喜交集地說:“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張潔著急地說:“什麼結束了?”
郭佳喜極淚涕地說:“戰爭結束了。”
李躍進大聲說:“太好了。”
張潔一把將郭佳抱在了懷裡。
劉和平把拳頭往空中一舉:“太好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全班的同學都歡呼起來:“我們勝利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每當下了課,郭佳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學校收發室的信箱那去,看有沒有自己的來信。每次他都無精打采地回到了教室,張潔勸她,別灰心,上天會保佑趙會來安全地回來的。
壯士磋日短,愁人知夜長。這又是一次漫長的等待,令郭佳度日如年。她焦慮不安地看著時針一分一秒的走過,身體逐漸消瘦下去,越來越顯得單薄。
親如姐妹的張潔,看著郭佳這種樣子,非常心疼,她每天形影不離地陪伴著她,她勸解她說:“你可別把自己熬出病來呀,沒準哪一天趙會來就回來了,我們一起為他祈禱吧。”
郭佳抽泣著說:“我們家沒有男孩,在村裡獨門獨戶,從小他像保護神似地護著我們姐妹,在村裡沒人敢欺負我們。他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的主心骨,沒有他我的一切都變得空洞沒有意義了,我是在為他活著,他要有個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張潔紅著眼圈說:“他沒有來信,你就試著給他寫一封信,怎麼樣?看他回不回信,我們就大概有個判斷了。”
郭佳說:“我也想給他寫信,可又不敢給他寫信,如果真的不回信,那就一切全完了,我會崩潰的。”
張潔說:“我理解你,可現在我們必須面對現實,並且做好承受一切的心理準備,但還是寫封信問候一下好,如果真有事部隊也會回信通知你的。”
晚上,郭佳寫了一封簡短的信:
會來:
你還好嗎,戰爭結束了,你為什麼不給我寫信,我一點你的訊息都沒有,我一直期待著你的來信,你不是讓我等你嗎,你不是一定會回來看我的嗎,為什麼不見你的身影,快點回信吧,我一直在等你呢。
永遠屬於你的:郭佳
1979年4月15日
信寄出去了,又如石沉大海,又是一次漫長地等待。
終於,在五月的一天,他真的來信了,郭佳高興地簡直就要昏過去了,當她看到那封信的時候,第一眼她就認出了那是他的筆體,那是趙會來親手寫的筆跡。他拿著信,高興地跑回宿舍,激動地告訴張潔:“張潔,他來信了。”他的眼中含著的熱淚還沒有落下來。
“真的,太好了。”張潔高興地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在地上轉了一圈,然後著急地說:“快開啟看看。”
郭佳兩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把信開啟,她還沒有看信的內容,就激動地說:“是他,是他寫的,啊,他還活著,我的天哪,謝謝老天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