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事有湊巧,最近一段時間胡集鄉長吳大觀頻繁進出常務副縣長張二江的辦公室被政府辦一位姓丁的秘書看在眼裡。丁秘書跟胡集鄉人大主任丁廣超是遠親,之前對吳大觀和丁廣超之間的恩怨多少聽說了幾分,眼見吳大觀一天三遍跑來找張副縣長遂留了個心眼。
吳大觀和張二江商量怎麼對付黃一天的那天上午,丁秘書故意裝著送材料進去,站在門口恰好聽見了兩人對話,他當即默不出聲回辦公室給丁廣超打了個電話。丁廣超接完電話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靜靜琢磨了一會,他本人對吳大觀的刻骨仇恨毋庸置疑,但是憑他現在的地位想要扳倒吳大觀顯然難度不小。
“該怎麼辦呢?”丁廣超在腦子裡尋思了半天,想到,“若是黃書記得知吳大觀背地裡勾結張二江陷害他,以他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個性應該會有所動作吧?必然會讓吳大觀付出很昂貴的代價!”
丁廣超思來想去,挑了個合適的時間點進了黃一天的書記辦公室,先裝模作樣彙報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後,找個合適的契機把想說的話題扯出來。丁廣超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向黃一天彙報道:“黃書記,有件事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黃一天特別不喜歡下屬找自己談事的時候說話吞吞吐吐,他見丁廣超眉頭緊鎖試探眼神看向自己,爽快道:“丁主任想說什麼儘管說,跟我還有什麼不方便講嗎?”
“那倒不是,黃書記一向待我不薄,我這心裡都清楚,不過,我也知道您不太喜歡背後論人是非,所以......”
丁廣超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這讓黃一天心裡不禁一陣厭煩。他之所以重用丁廣超完全是因為他在胡集鄉政府大院裡論級別排資歷只有他最合適當鄉長,否則,以他的眼光怎麼會看中丁廣超這種說句話都磨嘰半天的官員?
眼見黃書記眼神裡透出一絲不耐煩,丁廣超趕忙把正題說出來:“黃書記,您知道吳鄉長這兩天都在忙什麼嗎?”
黃一天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並未搭話,他對於丁廣超喜歡賣關子的說話方式同樣不喜歡,若不是因為他是自己圈內人,根本懶得搭理。
丁廣超接著說:“我有個親戚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一次送材料到張二江辦公室,偶然在門口他親耳聽到吳大觀向張副縣長獻計獻策說是要將您......”
丁廣超話說到關鍵處又開始故技重施,瞧他那副非要等自己主動提問才肯說出謎底的表情,黃一天心裡陣陣窩火,奶奶的,這是什麼的貨色,說話都不能如男人一樣,這樣的人很多領導根本就不會使用,他面無表情問一句:
“你那親戚到底親耳聽到吳大觀在張副縣長辦公室說什麼?”
丁廣超這才把實話和盤托出:“我那親戚打電話說,吳大觀最近一陣子天天往張副縣長辦公室跑,為的就是跟他密謀商量怎麼對付您?他還說,聽到吳大觀說要對您‘斬草除根’,黃書記,吳大觀背地裡已經開始針對您動手,您可不能不防啊?”
丁廣超的話倒是提醒了黃一天,他原本知道吳大觀不是省油的燈,原本想著蔣大寬出事後他好歹能消停一陣子,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背地裡又跟張二江狼狽為奸?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黃一天心裡清楚,吳大觀留在胡集鄉早晚是個禍害,雖說他現在已經疏通了縣領導的關係很快要把他調走,萬一他調到新領導崗位後依舊念念不忘跟自己作對總是個麻煩。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黃一天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丁廣超正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黃一天心裡不由搖頭,“丁廣超和吳大觀原本死對頭,他心裡肯定巴不得吳大觀出點事丟官掉爵才好,他自己沒本事對付吳大觀就跑到自己面前來唱這麼一出,擺明了想要借刀殺人!”
奶奶的,老子也是有智慧的人,能被你矇蔽!
黃一天甚至懷疑剛才丁廣超對自己說的一番話純屬自編自演,但也無所謂,反正收拾吳大觀也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丁廣超對此事如此心急,正好遂了他的心意。黃一天低頭思忖片刻,問丁廣超:“丁主任還記得飼料廠龔老闆拿出來的那份協議書嗎?”
丁廣超點頭:“當然記得,那份協議書就是蔣大寬收受飼料廠賄賂的鐵證,前一陣子省紀委調查組調查蔣大寬案件的事情,我已經把那份協議書交給省紀委調查組工作人員了。”
你要是跟聰明人講話一點就透,遇到丁廣超這種腦袋轉彎慢的人,要是不把話說透了,他壓根搞不懂你話裡的本意。遇到這種榆木腦袋的下屬,黃一天也只能耐下性子跟他慢慢說:“丁主任,龔老闆拿出來的協議書可不止蔣大寬那一份,你想想裡面涉及的官員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