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響油鱔糊。”
店小二聞言立刻變了臉色,過了會又立即換上一副笑顏:“這響油鱔糊我們自然有的,客官還需要別的嗎?”
“西湖龍井一壺,八分燙的水沏好,壺要用宜春的紫砂壺,雕如意春深雲紋。”青衫男子似乎像是在對某種暗號,對答如流。
小二忙道:“二位尊客樓上請,天字一號房裡煩請二位屈尊等候一會,一刻之後就是了。”
顧鏡辭環視四周,似乎在尋找這酒樓裡的異樣。她凝眉仔細想著,究竟為什麼,他們要這般小心翼翼?莫非這醉香坊裡另有玄機?四周坐滿了吃飯的客人,吵吵嚷嚷,人聲鼎沸,絲毫沒有異樣……不對!顧鏡辭陡然驚覺起來,那靠窗的漢子似乎是在飲酒,眼神卻時不時朝這裡瞟著,那眼神之中閃現出一抹寒意,令人遍體生寒。醉香坊,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地方!
青衫男子對著顧鏡辭輕咳一聲,旋即溫和一笑,“夫人,我們可以上去等了。”
她忙收回目光,正待上去的時候,忽然“嘩啦啦”一連串的聲響,四周一下子靜了下來,靜的出奇。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著那漢子,漢子瞟了一眼顧鏡辭,慢慢站起來拱手道:“叨擾諸位了,對不住!對不住!”
店小二見狀忙上前去看那漢子,賠笑道:“這位客官,您沒事吧?”
顧鏡辭不得不收回了目光。她猜想漢子剛剛故意打翻茶盞定是想要提醒警告她什麼。那麼這漢子到底是誰?他怎麼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她斂裾上樓,二樓皆是一間一間單獨的雅間,專門給貴族王公準備。天字一號房裡,佈置典雅大方,一張大圓木桌子,質地都是上好的堅實紅木。一道雅緻的繡梅蘭竹菊四君子的九折屏風將屋子隔成兩半。外面是吃飯的地方,內裡還有小榻,塌上有被子枕頭可供小憩。另有窗外為一條潺潺細流的溪水,倒映著對岸的原野花圃,一片好風光。窗下小几案上紙墨筆硯等一應俱全。
也不怪這醉香坊久負盛名,這樣體貼周全的想法,在這偌大的長安城裡也是絕無僅有的。
青衫男子與顧鏡辭坐在一旁。飯桌旁邊就是一扇窗戶,不同於內室窗外的景色,這扇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繁華的街市,時不時傳來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天色漸晚,青衫男子在屋裡點了燈。他笑道:“夫人若是等的餓了,小生請小二上些菜品,夫人先吃些吧。”
顧鏡辭挑眉一笑,頷首道:“著實有些餓了,那就麻煩你了。”
正說著,男子走到門外下樓去了。顧鏡辭見他離去,立刻站了起來朝窗外望去。
外面已是燈火輝煌,到處都是火豔豔的燈籠一直排到遠處,連星月的光輝也被搶了去。而醉香坊的門前卻站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顧鏡辭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忽然遠處傳來大大的馬蹄聲,顧鏡辭一驚,以為自已眼花了,再揉揉眼定睛一看,霍尋!竟然是霍尋!
她隱約知道事情的不妙,青衫男子把自己騙到這裡來肯定有其他目的,那漢子定是霍尋的眼線了……她念及此,張嘴正要呼喊霍尋。
“霍”字未出口,她就聽見急急忙忙地腳步聲朝這裡走來,顧鏡辭只得強忍下來,若無其事地坐回到桌前。
門被推開,進來的既不是店小二,也不是那青衫男子,而是蕭子詹。
一襲白衣的蕭子詹,和記憶裡的模樣一樣,唯獨臉色略顯蒼白。
只是他的胸口,紅豔豔的一片血跡斑駁,甚至還有血滴下來,正中落著一隻羽箭。
他是被人攙扶過來的,等到他看清顧鏡辭的臉,忽然一笑:“還好……幸好……”
正說著,他眉心猛烈地顫抖著,然後身子一軟,倒在了一個黑衣勁裝的漢子懷裡。
“子詹……子詹……”顧鏡辭瞬覺慌了神,忙去檢視蕭子詹。
她腦中一團亂,霍尋,蕭子詹,青衫男子,店小二,窗邊的漢子,到底……這一切都是誰在背後搗鬼?
“子詹……子詹……”顧鏡辭瞬覺慌了神,忙去檢視蕭子詹。
她腦中一團亂,霍尋,蕭子詹,青衫男子,店小二,窗邊的漢子,到底……這一切都是誰在背後搗鬼?
來不及多想,她連忙扶著蕭子詹到床上平躺下。她一沉吟,旋即對兩名漢子道:“給我倒盆熱水,找些紗布來!”
兩個漢子面面相覷,顧鏡辭心裡卻是無比著急的,頓時柳眉倒豎,厲聲道:“你們還想不想蕭子詹活命?!”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忙下樓去找東西。顧鏡辭左右看看,來不及多想,只得將自己身上的裙子撕開一角去堵住傷口。傷口處還在源源不斷的流出鮮血,看上去頗為觸目驚心。顧鏡辭每每觸碰到一處,蕭子詹就會忍不住地輕聲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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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鏡辭緊握住蕭子詹的手,輕語安慰著他:“子詹!子詹!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蕭子詹迷迷糊糊聽見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虛弱地強睜開眼,嘴角扯出一抹虛浮的笑意:“鏡辭……”
“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顧鏡辭堵住他的嘴,無聲地搖搖頭,邊幫他堵住血邊問:“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受傷?”
蕭子詹只是靜靜地凝望著顧鏡辭,啞聲道:“這些……咳咳……這些都是……”他劍眉緊蹙,沉吟許久才回答道:“鏡辭,日後一定要小心慕容錦瑟!”
慕容錦瑟!
顧鏡辭不由得渾身一顫,握著布條的手心滲出一層冷汗。
今日之事,本以為是蕭子詹。她萬萬沒想到,真正的參與者竟然是慕容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