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錦瑟方覺自己太過於疾言厲色,一時間眉眼柔和了不少,她揮一揮手,“你先去吧,”
江月對霍尋面露感激之色,忙告了聲謝退下去了。
“將軍一戰逆轉局勢,實在是智勇雙全,令錦瑟佩服不已。”慕容錦瑟微微含笑,與霍尋往城中走去。
霍尋臉上並未表現出太多的驚訝與欣喜,他只是微微頷首,負手淡然道:“其實打仗並非只需智勇,更多的,也是要靠運氣的。青州一戰臣之所以能一戰而勝,不是因為臣有把握,相反,臣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天幸於我霍某人,諾里及時出援,我們才博得那麼一線生機。由此可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盡人事,聽天命。”
“受教了。”慕容錦瑟輕蹙眉頭,道:“本宮倒是很想知道,將軍究竟許諾給蕭寂什麼,會使得蕭寂乖乖投降?”
霍尋聞言哈哈大笑,他幽幽道:“公主好聰明,竟然知道我以條件與他交換。”
“將軍聰明才智就不許別人猜出來嗎?”慕容錦瑟含笑反問道。
“自然,只是……這是秘密,恕臣不能告訴公主。”霍尋低眉順眼,卻是避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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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一行人趕到之際,名為接風洗塵,暗則是私下裡舉行了一場為霍尋慶功的宴席。
霍尋對於之前司徒空父子之事絲毫未提,宴席之事卻是暗暗默許了。
珍饈美食一道道上來,觥籌交錯之間是千篇一律的討好與諂媚。霍尋從容應對,心中卻是空落落的悵然不僅。
窗外月色正好,空杯映獨影,他不覺攢起眉頭,眉眼之間凝起無限愁思。分別月餘,他已經與生死幾度擦肩而過,不知……她可還好?長安城看似平靜,裡面卻不知還有多少骯髒事。他勝了,可是秦燁又怎會放過他?
那信送了出去,卻再也不曾有過回信,他心中有些不安,蕭子詹也不曾與他回過信……
霍尋一個晃神,已經有一道極其熟悉的身影晃了過來,那溫暖的顏色讓他忍不住去幻想……心中隱約有一抹喜色隴上心頭。窗外涼風拂過,他定睛一看,是慕容錦瑟。
“將軍似在出神?”慕容錦瑟嫋嫋婷婷地立著,笑吟吟地望向他。
霍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倒是直言不諱:“許久不見鏡辭,有些想她。”
慕容錦瑟略帶譏誚地笑了笑:“難得霍將軍也有如此兒女情長之事。”
“公主說笑了,臣從不兒女情長,更不會三心二意。鏡辭是家妻,她跟著臣受了許多苦楚,今夜恰逢月圓之時,難免會有些思念。”霍尋徐徐說著,十分平靜。
慕容錦瑟一時痴怔,“原來如此,聽聞夫人已經隨祁王趕來青州了是嗎?”她頓一頓,含笑看向霍尋:“那將軍可要當心了。祁王疑心頗重,不管將軍有沒有,只要他要是覺得你會是他登上皇位唯一的阻攔……或者是想排除異己,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更何況將軍對夫人如此重情重義,想想還真是可怕啊。”
“多謝公主提醒,只是公主不要忘了,臣現在亦是楚國之臣,要是臣倒下了,楚國可是唇亡齒寒啊。”霍尋沉沉道。
慕容錦瑟端起酒杯,醇香的陳釀香飄四溢,和著淡淡的花香。她輕啜一口,方道:“將軍說的不錯,唇亡齒寒,如此一來將軍更要與本宮同心協力,如此才能保的兩廂平安。”
同心協力,兩廂平安。霍尋暗自冷笑,只怕到時候他出了問題楚國也會避之不及吧。
霍尋淡淡瞥她一眼,不再接話,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飲酒。
難得的月朗星稀之夜,早春的風仍是有些刺骨的。霍尋只覺頭腦發昏,像是烈焰直直燒到腦子裡一樣,寒風吹過更是頭腦脹痛的厲害。
宴會依舊是喧鬧嘈雜的,好像那繁華是沒有休止的一般。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不清晰,卻又刺得人腦仁子疼。他微微睜眼,扶著桌案起身想靠到窗邊吹吹風,身子卻沉重得怎麼也起不來。
他下意識地叫了聲“鏡辭!”,許久沒有人反應才忽然驚覺她不在身邊。他猛地搖搖頭,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往窗邊走。
霍尋竭力撐著窗臺,疲憊不堪的身子倚在窗臺邊,冷風一遍遍吹過,如寒鋒貼到臉頰上的感覺一般,帶著陰冷的死亡之氣。
“天氣寒潮,小心吹壞了身子。”有溫如軟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像是暮春時候的暖風一般溫暖。
厚實的披風落在肩頭,裹住有些單薄的衣衫。霍尋心中一痛,聽得那聲音竟然有一股酸意湧上心頭。他轉身擁住那纖柔的身影,雙手帶著輕輕地顫抖,卻又竭力想要抓住什麼似得擁緊她。
酒勁一遍遍衝擊左右著他的頭腦與意識,他已經來不及去想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裡。只剩下唯一的本能,就是抱住她,抓住她,再也不分開,再也承受不起分開。
懷裡的女子卻渾然有些不知所以,只是感受到他輕輕地顫抖,不覺蹙了蹙眉,一雙柔荑回抱住他,輕輕靠在他肩頭,柔聲道:“我真願就這麼與你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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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願就這麼與你一直到地老天荒……”輕柔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感慨和惆悵。
霍尋輕輕勾了勾嘴角,柔聲應道:“我也願意……鏡辭……”
猶如猝不及防地被利劍刺穿一般,她渾身一顫,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霍尋眼眸仍是迷離不已,懷裡的女子卻是竭力掙脫他的懷抱,漆黑明亮的眼眸中籠罩著一層悽楚的薄霧。
霍尋正詫異不已,回神的時候,女子已經轉身將桌案上茶盞裡的茶水全部潑向霍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