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她感覺肩膀一沉,沉重的分量壓了下來,秦堯已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堯兒!堯兒!“蕭慧驟然驚撥出聲,連忙下去扶秦堯。宮人們亦手忙腳亂,請太醫的請太醫,找護衛的找護衛,有一時慌了神的宮人竟望著秦堯慌亂的哽咽起來。
太醫及時趕來診治一番,只向蕭慧小聲說道:“啟稟太后娘娘,皇上只是受了些驚嚇,加上近來有些疲憊,所以才會昏厥。只需稍加調理,自會沒事。”
蕭慧微微一怔,旋即對太醫揮揮手,啞著聲音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她又接過宮人手裡的湯藥,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哀家要和堯兒單獨呆一會兒……”
“諾。”
待眾人皆退下,蕭慧就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地把藥餵給秦堯。
她就這麼靜靜看著秦堯,挺拔清雋的面龐,帶著年少時候的意氣風發,如松柏一般挺拔。這張臉,和年輕時候的沈寂長得是有些相似的,眉眼之間的英朗,那是久違地熟悉。
昔年鮮花怒馬,如今全隨風飄灑。無盡的歲月被荒蕪在這落寞的宮牆之中,無數的相思愁苦被此去經年衝散的所剩無幾。他征戰數十年,他前幾個月告訴她說這是最後一戰時,她就知道,那或許不僅僅是最後一戰,還是最後一別了。
阿寂,你為何會降?
為何,我們會犯下這樣的錯誤,不僅斷送了自己的一聲,還要將堯兒的生命耗盡在這無窮無盡的歲月裡?
真是,不公平……
秦堯還未醒來,蕭慧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得,將手裡的湯藥放下來,起身的時候略過紅燭,搖落下點點燭淚。
高髻輕輕挽就,頭上攢的一朵鮮紅欲滴的花兒;柳眉淡淡描摹,額間點了一朵金箔花;一身豔紅色齊胸舞衣紅的妖豔而悽美,如熊熊燃燒的烈火,更似詭豔悽美的紅花。
蕭慧望了望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笑了笑,唇間輕點胭脂,以珍珠粉掩去眼角的細紋。
她嫣然一笑,仿若回到了許多年前,那個等待他凱旋而歸的日子裡,她穿上了鮮紅的舞衣,在高臺上跳著最美的舞蹈,等著最愛的人兒。
宛若驚鴻,翩若游龍,踏月曼舞,飄飄欲仙。
月光似水,照在她身上如同欲乘風歸去的仙子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
“娘……不要……”秦堯呢喃著,忽然從夢裡驚醒。正是夜深之時,窗外一片漆黑,只有一盞快要燃盡的孤燈半明半昧地搖曳著微弱的燭光。
他起身來,驟然看見桌上的一個信箋,上面是一行簪花小楷,端端正正地寫著:吾兒堯閱。
秦堯心中一沉,忙大叫道:“來人——”
建成三年春二月十九,楚國長公主慕容錦瑟攜楚王慕容莊際會青州。
“籲——”駕著馬車的車伕勒住韁繩,霍尋已經攜眾將上前,沉聲道:“臣霍尋恭迎王上,長公主!”
慕容莊探出頭來,衝著霍尋微微一笑,剛剛要開口卻又聽聞裡面重重的一聲咳嗽,忙肅色道:“霍將軍辛苦了。”
霍尋自然明白,只是微笑:“臣之本分而已,城外風大,王上和長公主還是先行入城吧。”
“將軍是明白人,我楚國得將軍這樣的將才,當真是天之蒙幸。”清凌凌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慵懶與嫵媚,一隻芊芊玉手半掀開翠玉珠簾,。
旋即慕容錦瑟一張絕美的精巧小臉就探了出來。
慕容錦瑟身著一襲青白相間的宮裝,淺青色勾勒出繁複交錯的繁花飛鳳團印在月白色底裙上,外面是一件合歡青色的披風,望月髻上十二對金釵流光溢彩,襯得整個人雍容華貴,端莊威嚴。
她含笑望著霍尋,冷風獵獵,吹動髮絲,媚眼如波,剎那間勾起他心頭泛起一絲波瀾。
霍尋與慕容錦瑟對視一眼,兩人各懷心思,互相點頭微笑。
慕容錦瑟左右看了看,一旁的侍婢忙過來扶著慕容錦瑟下來。
馬車架子本身就高,她腳下一個不穩就險些要跌下去。霍尋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慕容錦瑟恰落在他懷裡。她猶如一隻驚魂未定的小鳥,仍舊有些瑟瑟發抖,口吐香蘭,直直媚到骨子裡面去。
霍尋後退一步,慕容錦瑟方覺尷尬,不由得蹙眉呵斥道:“賤婢,跌了本宮該當何罪?!”
“江月知罪!”江月面帶委屈之色,跪在地上拼命磕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要招來重罰。
霍尋瞥了一眼那侍女,轉向慕容錦瑟,凝神想了一會方才開口:“長公主息怒,這馬車架子本就高些,公主一時腳下失足也是正常。何必讓一個小丫頭遭了罪?況且公主也沒跌著了,無傷無礙,懲罰她更是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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