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詹聽罷微微一哂,轉向傅越:“敢問傅將軍,項羽是為莽夫,那韓信可否為莽夫?”
傅越臉色一沉,挑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儘管直言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蕭子詹恭聲道:“項羽破釜沉舟,世人多如傅將軍一般的看法,以為其不懂兵法,是為莽夫之舉。而臣卻並不認為。相反,臣覺得此舉為及其聰明之舉,乃是項羽畢生一大精髓之法。此舉並非臣一人之見,同一時期的兵仙韓信早已肯定其做法。由此,才有了背水一戰之說。兩者並無任何本質區別,皆是為了鼓舞士氣,激發士兵的求生本能,由此發揮出軍隊最大的實力。古人兩次實踐皆為勝利,那麼我們為何不可一試?”
霍尋靜靜思量著,底下卻是已經炸開了鍋。眾人七嘴八舌,對此議論紛紛。蕭子詹卻含著笑意,忽略眾人對他的指指點點。
良久,霍尋道:“你說的不錯,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先人早已實踐過,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只是如今的形勢倒還沒有到必須破釜沉舟的地步。蕭寂對我們有所防範,但是其在青州佈下的陣型如何還沒有具體明瞭。若是我們能動用突厥的力量,還是避免用此一招。”
“將軍言之有理,”蕭子詹微微一笑,退到座位上。
霍尋沉沉道:“這樣,我們動用些許的騎兵先行渡河,去試探一番青州的防範部署情況,把情況摸清楚了再行部署相應的行動。”他轉向尉遲,“如此,先生覺得可妥當嗎?”
尉遲微微失神,還是點頭道:“就這麼辦吧。”
“可有人主動前往嗎?”霍尋一掃眾將,問道。
“將軍,臣願前往!”
“將軍,臣願前往!”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
趙志雲瞥見一旁的顧錚,顧錚也看向趙志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霍尋挑了挑眉,隨即哂笑道:“趙志雲,我可不放心你獨自前往。青陽城的教訓可忘記了嗎?別好了傷疤忘了疼啊。這次就讓顧兄去吧。”
趙志雲一時發怔,一旁的顧錚早已殷殷切切地謝了恩:“謝將軍!”他臉色有些發沉,還是到:“無妨,讓顧兄去吧。”
霍尋點點頭,又吩咐了一番,最後才道:“那就這樣,如有變數,我再行知會各位。時候不早了,諸位先請回吧。”
“諾!”一時間大家都退了出去。
“嘿!”出了大帳,嶽鈞一拳錘在趙志雲背上,“你小子,生什麼悶氣。剛剛看你沉這個臉。”
趙志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沒有的事。”
“誰信你呀。”嶽鈞笑著攬過他的肩膀,“還不是為著做先鋒的事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這麼多年了,你趙志雲啥脾氣,沒人比我更清楚。”
“呵呵。”趙志雲瞥了他一眼:“將軍也這麼說,到底你清楚還是他清楚?”
嶽鈞跳起來給了他一個爆慄:“你小子,怎麼跟個娘們似的!將軍跟咱們那是誰跟誰,他當然瞭解你的脾氣。若是你這次再出了啥事,你讓他以後還怎麼重用你?況且不就是一個先鋒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上陣殺敵,誰比得了你趙志雲?”
趙志雲淡漠地往身後的大帳看了一眼,嶽鈞道:“走走走,我們去喝酒。大冷天的,站外面幹啥,跟傻子一樣。”
次日一早,霍尋撥兵三千與顧錚,命其度過黃河去試探青州部署情況。朝陽初升,顧錚玄甲紅袍被照的十分耀眼矚目,一如那燦爛的笑容。
顧鏡辭強壓下心頭的不安,伸手抱了抱顧錚:“哥哥,你一定要小心,不管怎樣,都要好好的回來知道嗎?”
顧錚聞言笑了笑,“小妹,你又胡說八道。我自然會好好的回來。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我不能讓你在這世間孤苦伶仃。”
顧鏡辭忍了忍眼角的淚,霍尋與其抱拳,道:“萬事小心。”
“我知道的。”顧錚翻身上馬,肅然道:“出發!”
一時間萬馬奔騰,顧錚一騎當先,帶著身後的騎兵躍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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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墨染,連月亮也被烏雲隱去。山雨欲來,那令人屏息的黑暗像是要絲絲縷縷纏繞住人脖子的,好像隨時就會窒息一般。
朝陽關的城樓上漆黑一片,沒有一點火光,卻能聽見鎧甲撞擊時發出的冷冰冰的聲音。旋即有穩重急促的腳步聲跟上來,低語了幾句什麼。
黑暗中隱隱有一雙冷冰冰的眸子,他盯著城樓外的青山看了些許時候,口吐兩個冷冷的字眼:“拿下。”
“諾!”強有力的聲音傳來。
不消片刻,就是青山之中的一片火光連連。那火光照亮了半邊天色,照亮了那站在城牆上一動不動的身影,宛若化作一尊雕塑般。遠處隱約可以聽見人的呼喊聲,馬兒的嘶鳴聲,衝鋒的號角聲。
“霍尋,這僅僅只是開始而已。這青州城,你若想要,就儘管來拿吧!”
“儘管來拿吧!”霍尋腦中驚現這樣的話語,他一個激靈轉醒過來,心有餘悸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