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得好麼?”許久,顧錚已經忘記顧鏡辭是什麼時候離去,他穩住自己狂跳的內心,顫顫發問著。
霍清婉一頓,笑道:“好,顧大哥你呢?”
顧錚把頭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苦笑著出聲道:“我一個人,有什麼好與不好?”
“既然一個人,為什麼不找個伴?人在世上若是沒有牽掛,那麼活著也就索然無味了。顧大哥,你該娶妻了。”
顧錚沉默片刻,喃喃道:“牽掛麼?若是我的牽掛已經找到了別的歸屬呢?人在這個世上,可以有很多牽掛,但是最最讓你牽腸掛肚的人,卻只能,也僅有一個。”
“顧大哥!”霍清婉似乎讀出他的言外之意,再也呆不住,激動地站起來。
顧錚擺擺手笑道:“我是說鏡辭呢,爹孃不在了,鏡辭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最最牽掛的人。她有了自己的歸屬,倒是讓我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霍清婉噓出一口氣,方才又坐下來。恰時顧鏡辭帶著軍醫前來,張軍醫一番望聞問切,坐在桌邊提筆寫了個方子遞給那侍從,道:“顧將軍這是體熱虛寒的症狀,加上傷口感染這才高熱不退。我切給他配一副方子調理著,傷口再行處理一番就無大礙了。天氣寒冷,顧將軍要注意身子啊。”
顧鏡辭點點頭,忽然外面慕寒神色慌張地進來,道:“小姐,剛剛長安那裡傳來訊息——太后病危,怕是不行了!”
霍清婉怔了怔,一雙秀眉蹙的愈發緊,忙低聲道:“姐姐,那我先過去了。”
顧鏡辭亦頷首,拍拍霍清婉的手。待霍清婉完全離去,顧鏡辭才轉頭望向顧錚道:“哥,你還想著她是不是?”
“想什麼?”
顧鏡辭微微搖頭,道:“昨夜本不該你巡夜,是你自請前去和趙志雲換班。你想以病故意逃避她是不是?若是不肯面對,那麼就是心存情思,就是忘不掉,放不下,走不開。你,還想著她。”
顧錚無力地抓著被子,赫然苦笑:“想著……又如何?終究是隻能越走越遠,終究是一步錯過,一時錯過。一生,只能有一個最牽掛的人,若是沒了,活著就是索然無味,就是多餘與萬念俱灰。”
顧鏡辭心神一凜,不由得心疼地看向顧錚。兩世,兩世他們都是這樣,彼此站在相對的陣營裡,愛錯人,嫁錯人,痴痴守著一場無果的情。顧錚苦笑了兩聲,道:“鏡辭,你不懂,哥也不希望你去懂。至於你心中擔心的,我自有分寸。”
傅靜嵐至此一病不起,轉眼過了冬天,到了建成二年的春日。冰雪消融之際,便是最最寒冷的日子熬過去了,傅靜嵐的病狀似乎也有些好轉。前線傳來連連的好訊息,傅越率兵連破隴西三城,直接把徐進的軍隊逼到了河東郡的黃河邊上。霍尋在襄陽城霍家軍的大本營聽了戰報,卻是一臉的怒氣將那戰報摔在書案上:“簡直混賬!”
“主上——”嶽鈞欲言又止。
霍尋劍眉緊蹙,咬牙怒道:“我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不要打草驚蛇,結果他們還是戀戰了!徐進這下若是設伏,看他們如何解圍!”
“主上是怕徐進設伏嗎?”嶽鈞聞言也不由得擔憂起來:“是有道理,眼下傅將軍和志雲應該是快走到青陽了……青陽——”
霍尋回頭對著身後那張巨大的羊皮地圖上一座小城四周的高山輕輕一指:“四周峽谷眾多,極易設伏。”
嶽鈞臉色一白:“主上!志雲他們危險,我們得趕快行動!”
霍尋怒不可抑,一拳重重砸在那黃木書案上,撇開臉道:“先等他們的訊息,不要冒然舉動!”他從怒氣中清醒過來,冷靜異常:“嶽鈞,你去集合騎兵部隊,等情報一到,隨時待命出發!”
“是!”嶽鈞聞言忙退出去準備。
顧鏡辭站在屏風後聽得霍尋擲地有聲地命令著,忙轉過玄關急急道:“你又要出兵?你手臂上的傷還沒好。”
霍尋看見顧鏡辭,神色緩和許多。他坐下來,無奈地搖搖頭,面帶懊悔之色:“趙志雲那小子出事了,徐進這會肯定要在青陽阻擊他!徐進這回跟我們玩了個大圈套,從我們襄陽城一戰,這一切就都埋伏好了。”
“是嗎?”顧鏡辭跪坐在一旁,遲疑許久才凝神道:“霍郎,我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霍尋抬眼對著顧鏡辭一笑:“有話說就是了,你我之間,何須遮掩?”
“霍郎,我覺得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一定還有別的什麼陰謀——”顧鏡辭凝眉望著霍尋,他聞言一頓,繼而望著她道:“怎麼說?”
顧鏡辭徐徐開口:“徐進為何要費這麼大勁來阻擊一個僅僅五千人的隊伍?為了斬殺傅越?他費盡心機要阻擊傅越和趙將軍,為什麼?他不知道你能料到這一層?他不知道霍家軍有精銳的騎兵?他覺得你會因為和傅越不和而作壁上觀,置之不理?”
霍尋轉頭看著她,忽然嘴角上揚出一個弧度:“鏡辭,我知道你擔心的什麼。聲東擊西,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我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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