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是發現了,你越是平易近人,他們越是不拿你當回事,總感覺你還是個孩子,需要指導,需要糾正。可他不喜歡,既然把權利給了我,那就把信任交付,否則,一切都是空話。
到達左崖,蘇跡並沒有跟眾人一起去交易地點,反而抱著扶桑進了城。
黑毛照例被打發去玩,他還不想引起恐慌。
走過那個去年冬天對他來說不可逾越的城門,他突然覺得這個門又窄又破,比農村的土洞也高階不到哪去。
一進城,最先看到了就是寬敞的黃土路,一直通向看不見頭的最前方,路兩邊是比較整齊的黃泥屋,但也就是個草頂泥屋,跟他們部落的屋子沒什麼區別。順著路再往裡走,陸陸續續的出現石屋,越往裡走石屋建的越規整,越漂亮。
“看來城門口是貧民區。”蘇跡跟扶桑嘟囔一句。
“貧民區?”扶桑不理解。
“就是沒錢沒吃的的人住的地方。”他指著石屋說:“這裡應該是富人區,就是衣食豐足的人住的。”
“無聊。”扶桑覺得黃泥人真是閑的,弄出這些沒用的東西,難道是因為生命太短暫,所以要盡情的作?
你說無聊就無聊吧,蘇跡也沒啥說的,一路走走停停,看看街上打鬧的孩子和各色來往行人,以及畫著妝的女人,哦,他們有些人還帶著去年他做的陶簪,這就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了。
蘇跡抱著扶桑在大街上兜兜轉轉,跟老大娘問問米糧,跟小年輕打聽衣裳,碰到小孩子,還跟人討飴糖,不知道是他長得唇紅齒白招人愛還是咋滴,竟然還讓他討著了,這個不要臉的就那麼扔進了嘴裡,吧小孩看的淚眼汪汪。
眼看那娃娃就叫張嘴大嚎,蘇跡趕緊掏出一把給扶桑做的零嘴塞給小娃,抱著扶桑蹭蹭躥了出去。
“那是我的。”扶桑不高興的說。
“晚上再給你做,乖。”蘇跡順手摸摸毛。
扶桑把臉擱在他肩膀上,勉強同意。這個黃泥人越來越會敷衍他。
哦,對了,他今天來的目的是買人。在街上瞎轉悠的兩個人終於想起來正事。
正好,對面走過來一個老漢,蘇跡兩步上前:“老阿父,向您打聽個地方。”
老漢撩起眼皮問:“買鹽還是買人?”
蘇跡一笑:“老阿父為什麼這麼問?”
“來左崖的不是買鹽就是買人,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這兩樣。”老漢看了他一眼:“現在都在城外換鹽,你來城裡,肯定是買人。”
“還真讓您說著了,我家裡缺幾個耕田的,想買幾個壯勞力回去。”
老漢手一指:“往西,最西頭兒。”
說完,老漢就搖著頭嘀嘀咕咕的走了。
這裡不缺鹽,他信。可說這裡不缺人,他還真沒看出來。畢竟煮鹽也是個很耗人工的活計,怎麼會有很多人要賣呢?
他直奔西頭,越走房子越破敗,到最後都成了半地xue式的xue窩,及其簡陋。
地上開始出現赤身裸體的人,他們被綁著僅僅有一小片遮羞布擋住重點部位,,或是站或是坐,身上大部分都有被毆打的傷痕。
販奴人吆喝著,攀比著,把自己的奴隸展示給各個買主,場面竟然畸形的熱鬧。
蘇跡冷不丁的跟一個臉上帶疤的奴隸對上眼,那眼,陰沉沉的,他感覺自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
這種奴隸他肯定不要。他是給自己找幹活的,又不是找事的,他瘋了才要。
販奴人卻以為他對這個人感興趣,拉上來就是一陣誇:“這位小哥,你看好他是嗎?”大力的拍打著男人,說:“看這肩膀。”有強行掰開男人的嘴,讓蘇跡看他的牙口:“牙口好,年輕得很,可以幹很多,吃很少!”
蘇跡趕緊搖頭,連連說:“我再看看,再看看。”
越往裡走,被販賣的奴隸越多,有男有女,大人孩子,沒有年老的,大概沒有什麼價值都死在了屠刀下。
奴隸的來源他在這裡也聽了兩耳朵,都是戰爭掠奪,不僅僅的左崖自己去侵略別人,其他部族戰後奴隸也多帶了這裡來銷貨,這裡完全就是一個販賣人口批發市場。
蘇跡忍著心裡的膈應挑奴隸,在他決定買人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個市場如此讓人難堪,這些人已經不再是人,就是個個物件,他真心有點兒扛不住。
可人還是要買,他在心裡說,跟我回去就可以平安了,你們就先忍一下吧。他陸陸續續的買了五十幾個奴隸,用的貨幣有貝有鹽。他不敢一下子買太多,被人盯上就不好玩兒了。
在買最後一個少年奴隸時,少年突然跪在地上,不停的朝他磕頭懇請:“主人行行好,把我弟弟也買了吧,他還小,吃的很少,求求你,求求你。”
蘇跡看向他說的弟弟,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卷縮在他身後,像個可憐的小動物。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