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去,也能看出幾分與豔容雙劍相像的味道。
只是冷千度不知,如今的謝眸更像前世的自己。
跟著戰秋狂學武後的她身形稍結實了些,內息穩健,故而能與戰秋狂一同聽出身後來人的聲音。
眉眼長開了,幾年的隱居生活親自了大自然,讓她更加接近原本的自己。
戰秋狂挑了挑眉頭:“呦,回來了?看樣子冷閣主挺忙的呀。”
他倒是沒什麼變化,幾年不見話語裡依舊有敵意。
冷千度微點了下頭:“剛從王府回來,二位久等了,到我住所坐坐,我叫下人泡好茶來招待。”
戰秋狂還待發言,謝眸卻攔住他,笑了:“不必麻煩了,冷閣主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們不便在金陵耽擱,今晚就得離城。”
“可是有事?”
她笑的時候眼睛仍舊彎如明月,只是更美了。“是有些事。我爺爺的摯友——劍氣閣原老閣主楊淞上個月過世了,過世前留下遺言說有件重要東西遺落在外,囑託爺爺幫他找到,交給現今劍氣閣的閣主。”
在此之前她從來不知道謝刃霜與楊淞也是多年好友。謝刃霜從未提及過。
謝刃霜在談到此事時並不解釋,身份不像楊淞摯友,反倒像是他的保護神一般,守信、忠誠。
冷千度也知道這種私事不便過多盤問,只是話從口出不過下意識:“什麼東西?”
謝眸並不惱怒,淡然道:“一本秘笈。”
兩個人只是站在人群裡,便有種超脫塵世的豁然之意,冷千度不禁嘆息:“你們兩個人在外過著避世生活多好,偏偏還要蹚進江湖中事的渾水裡,一旦陷入再想脫身就不容易了。”
她的言語雖然淡定,卻也不難想象這是多麼複雜的事:劍氣閣的秘笈楊老閣主不交由自家去找,卻要勞煩外人,除了對謝刃霜格外信任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對自家人並不信任。
大門大派裡內幕更多,多的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沒辦法,受人之託,自然必要忠人之事,春暉劍一諾千金,身為他孫女的我也不能砸他招牌。”
冷千度心底沉了沉,突然道:“你姐姐……過得挺好的。”
她突然有些落寞,笑裡很勉強:“我聽爺爺說了。”
這個話題一旦開始便是尷尬,三個人相對無言了片刻,最終還是戰秋狂打破了沉默。
“我們緊趕慢趕過來還是晚了一天,賀禮轉交給貴府下人了。”
怕是日子是算好了的,今天才是他們想要過來的正確時日。
因為假若昨天來,必然會碰上謝爾。
冷千度點頭:“多謝了。”
謝眸道:“冷閣主……承蒙惦記……”
她捏了捏衣角,一向處事淡然的她居然有些扭捏。
這句話中一語雙關,冷千度能明白。
這份“惦記”中包含對謝爾的關注,也包含對她的。
“謝姑娘客氣了。”
送他們出城門的時候,冷千度突然想到了幾年前在城外派手下們圍追堵截的情形,現在想想居然覺得有些滑稽可笑。
他也不再年輕,血氣沖動的情緒剝離出體內很久很久。那可能是他這些年以來做的最後一件傻事。
望著兩個騎馬的人影越走越遠,眼前又浮現起古道殘陽下一襲白衣的身影。
白衣少女雖然什麼也沒有說,卻教會了他怎樣才算是愛一個人的。
那難道不是個夢嗎?
冷千度無奈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
人生本就如夢,白雲蒼狗,不過瞬息之間世界便顛了個倒。
他慢慢向冷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