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挑剔了吧,我可是全都吃了。”
“不僅酸而且還澀”她把那半個重新塞回了他的手裡“要吃你自己吃吧。”
被她咬過的半個蘋果留了個鮮明的牙印在上面,他竟也不嫌棄,順著另一邊默默的啃了起來。
謝眸的臉噔然紅了。
她與沈月那種閨閣小姐不同,經歷豐富的她鮮少有羞赧情緒。
強制自己緩解下心頭那股躁動,她抓起屋簷邊的一個葫蘆,開啟聞了聞,立刻笑出聲:“咦?你還帶酒出來了?”
戰秋狂飛速兩口啃光剩下的半隻蘋果,朝著她揮手:“快給我喝一口,確實好酸啊!”
她伸過手去遞到他唇邊,他便就著酒葫蘆喝了一口。
她的手指細嫩如削蔥根,戰秋狂忽而微怔了片刻,之後帶些無奈的笑意道:“明明是個小丫頭,我都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沒認出來。”
謝眸笑道:“可能我演技太精湛了吧。”
這也是事實。他再次有些感慨,這次卻問了出來:“就因為沂懷谷那件事?”
謝眸愣了下神,隨即將前因後話連線起來,緩緩回道:“總感覺醒過來之後像變了一個人。反正前塵記憶早就消散,不如把自己活成另外一個人,可能還更輕鬆些。”
“那麼,”戰秋狂的眼瞳在朦朧月色裡泛著波光粼粼的灰茫茫的光“你到底喜不喜歡屠昀司?”
雖然這話問的唐突,謝眸也並未將異常神色表露出來,她搖了搖頭:“不喜歡。不過……被他感動過是真的。”
她根本來不及去體會屠昀司的感情。他的感情太過深厚,況且這份感情也並不是對她。只因前塵往事太過錯綜複雜,她與他終究是不可能的。
她舉著酒葫蘆飲下一口,發覺這酒也是難得的佳釀,立刻抬起頭忽閃著眼眸去望他。他的眼映著她柔軟的眸子,笑得極淺,聲音也很淡,卻有股說不出來的溫柔:“百裡城最有名的酒,好不好喝?”
“嗯!”謝眸點著頭又仰頭灌了口,才問道:“叫什麼?”
戰秋狂覺得有趣,笑得玩味:“你是不是對什麼都要刨根問名?”
“不僅如此,若沒有名字我還要幫它取名呢。早些時候講到給‘歸故裡’換個名字,不如一起想想?”
“‘歸故裡’還是應該叫‘歸故裡’,就好比你應該叫謝眸。”戰秋狂伸出手在身側屋頂一塊瓦片上劃著什麼,又道:“假若你取名上癮,不如幫我想想,我與師父合編的這套刀法應該叫什麼吧。”
她將酒葫蘆遞給他,沉吟道:“這倒是有些意思……”
“不必急於此刻,想到了再告訴我。”
“戰大哥。”謝眸忽而想起她方才思索的那些事“你覺得胡堃手下的細作是誰派去的?”
戰秋狂指尖蘸著酒水,低聲道:“如果不是我爹派去安插的,那就該是樓心月吧?”
這句話說出來是疑問的語氣,代表他也不很確定。
“說句老實話,我對我爹能做出什麼事來也並沒把握,這麼多年漂泊在外,對他畢竟缺少些瞭解。若說最瞭解他的人嘛,還應該是我哥。只是……我爹這人很要面子,當著那麼多江湖中人,既然他說不是他做的,也不該有假。至於是不是樓心月……”
他以濕潤的指尖在瓦片上劃著:“假若我沒猜錯,百裡城馬上就要迎來動蕩了。”
謝眸輕蹙眉尖,急聲追問:“何以見得?”
“你猜猜看那。”他笑得頗有些得意,又有種故意吊人胃口的嫌疑。
她卻並不惱,反而十分心平氣和的垂了頭,雙手微握成拳,抵在下巴上。
屋簷下石桌上那盞小燈還在燃著,由上自下望去模糊成了一個黯淡的光點。他的心頭忽而一凜,低聲嘀咕了句:“還沒問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謝眸想都沒想,順口一接:“睡不著啊,屋裡太悶就想出來透透氣,可我沿著長廊走了一圈了還是很悶,好在這上頭空氣好一些……對了,是不是因為樓心月要來?!”
前半句話分明還在談著日常,後一句就道大事,彷彿她這番回話都是在敷衍,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戰秋狂雖然有些氣惱,卻也適應了她的行事風格,無奈的回道:“是啊,甭管細作是不是樓心月的人,咱們能猜測到她嫌疑最大,胡堃也能。就是為表忠心,她也得幫著胡堃把百裡城這塊肥肉拿下。”
“她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