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即使小竹在這裡已經過了幾個月的時光,已經不像剛來時那樣的拘謹。但現在看來,以前的經歷仍像幽靈般伴隨著她,九年的陰影也絕非一兩日就能根除。
所以只能靠他這個爸爸了啊。
他不敢走了,只是按照印象裡其它普通的哄女兒睡覺的父親那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身子,也不知道哄了多久,到最後他自己都『迷』『迷』糊糊地睏意來襲,半坐著身子靠著床板就這麼睡過去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江樺睜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睡了一宿,一看身上還鋪著一條小被子。小傢伙今天居然比他還醒得早,而且一醒來發現爸爸在這裡,就把被子讓給了他。
身上傳來的暖意讓他有些動容,坐起身來,剛想要去關照一下從噩夢中醒來的小竹,一陣沙沙的聲響卻從身後傳來。
他回頭看去,小竹盤著腿坐著,已經拿起了畫板,不聲不響地繼續畫著。昨天那幅很喜歡的畫丟了,她應該很傷心,想要快快補上吧。
只不過她這次畫的是什麼呢?
他湊近一看,小竹並沒有嘗試去複製昨天那副丟掉的落日景『色』,而是重啟了一幅內容大徑相庭的新畫:畫面下著大雨,大地是黑『色』的,小花小草也無精打采。扎著辮子的小女孩無遮無攔地站在雨裡,臉上沒有表情,但藍『色』的雨滴落在她臉邊,就彷彿流著淚。
江樺不知道怎麼去評價這幅畫。原來的那一副還能說是他想太多,而這一張的意味未免也太明顯了。小竹和他一樣不善表達,而那一場噩夢顯然讓她更恐於開口。她只能就這樣和畫紙說話。
這樣看來就像昨天的快樂完全被那一場暴雨澆滅了一般,一番努力都成了無用功。也許還喚起了不願意想起的從前。
他感到有點挫敗。
小竹聽到了身後的響聲,一看爸爸已經醒了,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猶猶豫豫地把畫板遞到江樺手裡:“這幅…需要一起畫…”
江樺拿到手裡也是無奈了。說著一起畫,但實際上她畫的入『迷』,基本上整張紙都被佔了,留不下多少下筆的空間。
他提著鉛筆思索了很久,這期間小竹一直低著頭看著畫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大眼瞪小眼不知該說什麼的境地。
他把筆在手裡轉了數圈,好像要下筆的不是一張兒童畫而是一份戰爭協議。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他都快手足無措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幫忙,一道靈光猛然穿過了腦海。
他開始勾勒線條,同樣畫的是一個人,畫工實在不敢恭維,只是圓的臉方的身子這種簡單的圖形罷了。但隨著圖案漸漸成型,小竹的神情卻緩慢地變了。
那同樣是一個小人,比小竹畫的小女孩高大很多,站在她身側,臉上帶著很平常的笑,手上撐著一把傘罩在小女孩的頭頂,這樣雨就淋不到她了。
小竹始終乖乖地看著他話,只是眉眼隨著小人的成型而展開了。直到最後江樺畫完最後一筆,看向小竹時,才發現女兒也同樣看著自己。
許久許久以後,在清晨的陽光之中,她勾起了彎彎的眉眼,綻開一個明亮的笑容。
她認真地將畫夾進了小畫板,放進書包,身上流『露』著空前的朝氣,看起來已經做好了所有好好開始新一天的準備。
要好好去上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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