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樺大腦瞬間放空,奪門而入,那架勢就差抄刀了。只是進了屋裡後,映入眼幕的卻還是乖乖睡在床上的小傢伙,沒有夜賊也沒有怪獸。
他抹了把汗:大半夜的,別瞎嚇人啊。
但他剛想把門關上出去,就聽見了另一種聲音:還是小竹發出來的,這一次是低聲的喃喃:“阿姨…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再也不敢了…”
江樺定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壓到只剩絲絲縷縷。一時間,黑暗之中只剩下了小女孩痛苦的低語。
“我知道錯了…”
“再也不敢了…”
江樺很慢很慢地挪了過去,窗外傾盆的雨中混入劈開夜幕的閃電,照亮了她沉睡之中的臉。
像是夢中有誰在咄咄『逼』人地質問一般,她無意識地縮成了一小團,像最無助的小動物那樣在夜『色』之中顫抖,喃喃中,像是在回答誰的問話。
“我知道…”她輕輕地說著,“因為我是…多餘的…”
江樺震了一下,好像窗外的雷電打在了他身上似的。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不敢驚動睡夢中的女兒,只是輕輕地撫上了她小小的身子。他不懂什麼按摩之類的技巧,只能給予這樣最簡單的安撫。
“你不是。”他低低說著,好像睡夢中的女兒也能聽得見一樣。
難道她原本就知道自己不該存在的事實?明白自己是違背禁令的產物?
這個世界,也許原來就不歡迎她吧。或者說...不歡迎所有的怪物。
但小傢伙是很喜歡這個世界的,從她看著周圍的眼神就能看懂,平常的東西在她眼裡都是別樣的美。
更何況,就算世界不歡迎又怎麼樣?
對父母來說,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
因為世界那麼大,只有她來到了身邊。
小竹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身子微微地展開了些,翻了個身,抱住了江樺的手。她沒有說話,也不知在夢境中還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但她也只是緊緊地抱著,就像在恐懼的大海里抓住了一葉扁舟。
江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他又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白痴一樣的表達能力。看著這樣的小竹,卻完全無所適從。
“別怕,”他醞釀了很久,才輕聲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事,爸爸都會保護你。”
窗外的雨聲有些稀了,咆哮的閃電也隱進了雲層。在流雲散開之後,一縷輕柔的月光突然鑽透烏雲,讓天地都亮了起來。光芒悄悄地透進了房間,就像悲憫的天使落在這對父女身邊,把溫柔送到孩子的夢裡去。
她的呼吸終於平緩下來,似乎終於擺脫了夢魘。但卻仍是抓著江樺不放,不知過了多久,才夢囈著小聲道:“爸爸…”
江樺看著她安睡的臉,給她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