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望的兵沒有主動打過仗,可不代表沒聽過那些規矩。凡是被投了降的,交過贖城金的,不論是官還是兵,一律處斬!
梧桐縣的兵哭的不是縣令,而是哭的他們自己。做主投降的是官,是他們的上峰,可這又如何呢?
姜大勇是個什長,什長雖不是官,但也有幾分小權。他隱約打聽過,其實他們東望的大官們也曾商議過給賽罕交贖城金。
不交,賽罕會讓他們死。
交了,以後朝廷會讓他們死。
姜大勇無聲嘆道:“大家都是苦命人,你們也別怨我們東望的人,世道就是這樣。”
蕭慕延並未一舉攻下梧桐縣,甚至除了城門城樓處,他們連城內都沒進。不過城內都是普通小民,加之又有陳縣令這個人質在城外軍營中,城內的梧桐縣眾人不敢輕舉妄動。
陳縣令戰戰兢兢的縮著腦袋,站在營帳內。兵丁們都知道的事,他更是門清。
沒想到有朝一日官兵竟然會到偏僻的梧桐縣來,陳縣令只覺得自己時運不濟,做好了一死的準備。誰料那看起來還算和氣的將領沒有任何殺意,不僅給了他一個座兒,竟然還讓人給他吃食。
陳縣令扒拉了一口飯——沒餿!
又吃了一口菜——沒壞!
現在俘虜的待遇都這麼好了嗎?
陳縣令忐忑不安的用了頓飯,竟然還有熱水給他喝。吃飽喝足後,人的意志也消了不少,至少現在陳縣令又不想死了。
“貴縣用的可好?”
帳簾撩起,陳縣令又趕緊站起:“大人讓下官吃頓飽飯,以是大恩德,下官已無牽掛。”
“貴縣這是什麼話?”蕭慕延道,“我請貴縣來軍中做客談不上什麼大恩德。”
這難道不是斷頭飯?
陳縣令不可置信地望著蕭慕延,下意識就問了出來:“將軍不打算殺我?”
“我為何要殺你?”
“我……”陳縣令難以啟齒道,“我投降了賽罕。”
“這樣麼。”蕭慕延坐了下來,屈指扣了扣木桌,“按律的確是當斬。”
陳縣令好懸沒直接跪下,被何志一把拽著按在椅子上與蕭慕延對著坐下。
“不過要斷言貴縣是不是真的投降了,還需要時日,也需要遞摺子給聖上。”蕭慕延道,“總不能貴縣自己說投降了,就真的投降了,得拿出證據。兵法上且有詐降一說,實則是為了保全實力,若不問清楚就將守城大將斬首,這舉動著實不太明智。”
陳縣令目瞪口呆。
被對方這麼一說,他都有些懷疑……難道自己是詐降?不對啊,自己是明擺著投降了啊,還交過贖城金呢!這事還用查?問一下城內的人不就知道了?!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年輕將領彷彿猜到他心中所想一樣,下一刻又道:“再者,還有一些小人喜歡搬弄口舌是非,有時候口供也做不得準。”
蕭慕延一番話說完,陳縣令都快覺得自己沒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