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慶曆新政的確是沒有成功。
新政之事,以范仲淹為核心,韓章和富弼是主持者。
至於晏殊,則是那段時間的宰輔大相公,也有間接參與,因此而遭殃。
新政失敗,就得有人承擔主要責任,哪怕乘勢而起,官家也有擢升之心,也不可避免主持新政的三人起碼得有一人不能起復召回。
一旦三人都起復召回,那事情的性質可就徹底不一樣。
如今,富弼已經起復召回,晏殊年事已高,且曾是官家的老師,官家若是在乎名聲,就不可能讓他背鍋,韓章則是正直壯年,正是經驗豐富、思路清晰、精力豐沛的時候,處於治政的巔峰期。
相比之下,范仲淹的位置很尷尬,年紀不是最長,不容易得到體諒,也不是最小,精力不夠充沛,身體還不好,又是新政的核心人物。
范仲淹,註定難以重回廟堂。
“這一封,送予富弼。”富弼作為未來的宰輔大相公,他的意見很重要。
“這幾封,送到汴京一些高官的手上。”韓章又遞了幾封信過去。
有人就有利益之爭,而一個人註定鬥不過一堆人,進而衍生派系之爭。
大周文官派系,素來傳承久遠,頂層的文官圈子就那麼些人,是以欲入閣者多有歸屬的“派系”,一些派系甚至是太祖、太宗時期就存在,綿延傳續。
恰好,韓章的老師是晏殊,上一任的百官之首!
他是晏殊真正意義上的弟子,傳承自太宗時期的名相寇準一系,若是不出意外,晏殊退下以後,他就是下一任的黨魁。
可惜,兩人皆是遭了殃。
好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晏殊遭了殃,但慶曆新政名義上的主持者並沒有他,卻是讓派系得以殘喘。
官家仁慈,也並未實施清算之事。
是以,哪怕晏殊致仕、韓章遭貶,哪怕派系官員都遭到了政敵打壓,餘留的廟堂勢力也仍是不淺,尚有輾轉餘地。
韓章一旦起勢,註定一呼百應,頃刻間又是一尊廟堂上的巨無霸。
江昭收著信,順勢瞅了一眼,幾封信送予的官位最高的人是文彥博,閣老之一。
這位也是主張改革的改革派,但那時文彥博並未入閣,也就沒資格擔任慶曆新政的主持者,因此也就並未遭到清算。
不過,韓章與文彥博並不是一個派系的人物,雙方只能算是朋友。
除了文彥博,官位最高的應屬禮部左侍郎王堯臣,這位倒是韓章一系的人。
正三品!
江昭沉吟道:“弟子的母親出身江寧海氏,外祖父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於朝中應該也能說上幾句話。既是涉及恩師起復召回之事,萬萬不可放鬆,不若讓家母書信一封,一同送往汴京。”
江昭的生母名為海惜蕊,乃是江寧海氏嫡女,海氏一族世代簪纓,五世翰林,人脈資源都不淺。
“也好,也好。”韓章點頭,欣慰一笑,起身望向窗外。
饒是他,也不免心中悸動。
這一次,他既有傳世佳話,又有清流御史支援,黨羽上諫,要是這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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