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爺伸手指了指在院子牆邊站了一排的護衛:“徐小子,我信你。”
徐安歌:“……”他這次沒有開玩笑。
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找出人來,他之前故意對著杜老爺說些誤導思路的話,其實也有想坑一把順手牽羊的護衛的意思,看看杜老爺正好合了對方意的想法能不能讓他露出些馬腳,可是很明顯,他失敗了——那人完全沒露出一點異樣,導致他根本分不出誰是順手牽羊的人。
當然最讓他覺得古怪的是趙興其實已經過了武者的境界,按理說應當是比所以護衛武力都強的。在徐安歌看來,趙興等人會被一起趕出杜府純粹是因為不想將關系鬧僵,所以手下留情了。
可是偏偏就出現了有護衛在趙興眼皮子底下,一邊開箱一邊把羊皮紙捲走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以及山匪那件事也有一件不得不說的漏洞,如果真是按徐安歌自己猜測的那樣,山匪中有人偷摸摸地從鏢箱裡偷契約,那為什麼他們會肯定趙興發現不了呢?
雖然大多數山匪纏著趙興,的確有可能讓趙興無暇顧及鏢箱那頭,可凡事總有例外,為什麼他們可以那麼放心?那不成真是賭一把不成?
徐安歌想著想著,覺得腦子都被攪得亂七八糟,這其中未知的東西太多,他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搞定:“杜老爺,要不這樣,我是抓不出那歹人了,不如我幫你牽個門路,找一幫可靠的兄弟,把你這護衛全換了?”
杜老爺沉吟片刻道:“也好,只是這渠道我可要再查一通,你不會惱吧?”
徐安歌笑道:“這有什麼好惱的,您看我是氣量那麼小的人嗎?”
說完,徐安歌很快就往護衛那兒瞥了一眼,發現大多數人還是訓練有素,知道自己可能丟飯碗也都繃住了沒反應,只有一兩個皺了皺眉。
唉!就是這樣……所有人都太訓練有素了,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所有人都沒毛病。
徐安歌懶懶地收回眼神,正好掃到了跪在院中的陳寧,下意識地覺得什麼地方古怪,他幾乎是憑著直覺開口問道:“杜老爺,他跪了多久?”
杜老爺皺眉想了想:“快一個時辰了吧。”
徐安歌醍醐灌頂,霎時想明白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這人體力也太好了吧?不,應該說,膝蓋也太耐磨了吧?跪一個時辰不帶打顫,就是當年過了武者境界的自己也做不到。
而陳寧只是一個普通人,身上沒有任何內力,身為採買小廝,也不曾受過任何下跪的訓練——他是怎麼堅持這麼長時間都不抖的?
徐安歌眯了眯眼,驀地想到了爹給他的信中那夥兒“身無內力卻身手驚人毫無痛覺”的怪人,對杜老闆道:“這時間也夠長了,要不叫他起來吧。”
杜老爺如今從徐安歌那兒問到了解決方案,也不準備繼續跟陳寧較著勁兒了,很痛快地讓他起來,想著你不說就不說吧,反正他很快有一批新的、沒隱患的護衛了。
陳寧板正著身子站起來,而後輕踏兩步站到了一旁,沒有身形不穩,也沒有抑制不住的痛色。
杜老爺捧起茶杯慢悠悠地喝,徐安歌卻是盯著陳寧的,他看著陳寧的動作,沉默了一會兒後,突然就抓起腰間的劍鞘,對著一排護衛劃了一輪新月般的弧!
劍鞘被牢牢握緊,內力順延劍鞘傳遞到了空中,猛然間炸出大風呼嘯之聲,一層氣浪須臾之間便從徐安歌面前推捲到了護衛身前——
護衛們面露驚色,出於本能惶恐地閃躲這道突如其來的氣浪,一時間整齊的一列人東倒西歪摔成了一片!
杜老爺在護衛被全部撂倒之後才反應過來,他砰的一聲放下茶盞,急忙開口,卻只來得及吐露一個“徐”字——
因為徐安歌再度動作起來,他一腳踩地,直接起身,運著輕功飛向護衛,一把抓起一個人拖在地上畫了個圈,而後甩了過來。
“砰——”
那人砸得地面一陣巨響,聽著都疼。杜老爺被驚得站了起來,孟鷹順手擋了擋那人,免得他將藤椅砸倒了。
“……”杜老爺拍著胸脯喘了幾口氣,看著徐安歌半晌緩不過勁兒,最後話出口,相較之前卻是帶上了幾分敬意,“這是……怎麼了?”
徐安歌之前為了給他爹拉生意,說過自己是奇巧閣主堂的人,還說過自己是混江湖的,然而杜老爺一直沒怎麼將這個當回事,直到此刻,他才對“混江湖”這三個字有了實感。
徐安歌緩緩落地,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已經用一條細繩將橫飛過來那人給拴住了。
細繩的編織方式奇特,絲絲縷縷纏繞交錯,像是一整條花紋獨特的長蛇。
這是墨樞門做出的蛇索,其上加了特殊的材料,甚至能困住後天高手——這玩意兒徐家也只有一條,出門前被徐母交給徐安歌,給他防身用了。
徐安歌甩了甩蛇索,將那人的頭拽起來,說:“杜老爺不是要找那歹人嗎?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