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等人站在一側,唯恐皇帝摔了下去。
練習一陣,杜孟求見皇帝。皇帝擺手,秦逸領著人走入廊下。
杜孟抬頭,見到廊下一襲紅衣的皇帝,長發如錦緞,汗水打濕了額間鬢發,添了幾分楚楚可憐之色。她本是皇帝,此刻不覺得狼狽,反而露出幾分脆弱。
“臣見過陛下。”杜孟走上前行禮。
皇帝扶著牆,微微喘氣,“卿來了。”
“臣來見陛下,為鎮國公府一事。”杜孟低頭,不敢面對皇帝。
夏日燥熱,杜孟一路走來,後背一身冷汗,皇帝見她臉色紅得發燙,吩咐秦逸去奉涼茶,“卿且喝茶,你老師已回鎮國公府收拾殘局去了。”
杜孟驚訝,“老師回去了?”
“對,等她來,她會給你交代的。”皇帝粲然一笑,恰好一滴汗水滑過側臉,落入肩際。
她的笑容,略顯明媚,不再是那麼陰鬱。
她主動勸說杜孟:“你老師不是糊塗的人,不會為不相幹的人改變自己的原則,至於鎮國公,自由人去管。顏家,輪不到他當家。”
顏家的掌家人是顏執安,鎮國公只是鎮國公,無法代表顏家。
杜孟聽著皇帝清脆的話,懸起的心放回肚子裡,她害怕鎮國公結黨營私,連累老師。陛下既然勸說,她也不用擔心。
廊下坐了片刻,暑熱之氣暫緩,皇帝也不說話了,扶著牆練習走路。
她已有近兩月未曾下地行走,走路時不穩,甚至一瘸一拐,十分難看。她走了一陣,杜孟便看了一陣。
杜孟看著她努力學習走路,不由想起自己,曾幾何時也是這般在困境中掙紮。哪怕是皇帝,也有脆弱的一面。
循齊走片刻,靠著牆歇息片刻,走走停停,腳下無力,站在原地不想走了。她停了很久,杜孟察覺皇帝的疲憊,自己走上前,道:“臣扶著陛下去坐坐。”
“好。”循齊沒有多想,將手遞給杜孟。
杜孟握住她的手腕,低頭看去,她的手很好看,指尖修長,指甲也修剪得幹淨,指甲蓋透著粉妍,從這雙手去看,該知皇帝是個好看的女子。
她看得出神,指腹擦過手腕的嫩肉,帶起一股酥麻,她微詫異,眼前閃過一抹人影,“我來。”
顏執安上前,接過皇帝的手,扶著她走到輪椅上,隨後故作詫異:“杜主事怎地來了?”
“臣來說鎮國公府一事。”杜孟低頭,耳尖發紅,不敢去看老師,道:“今日鎮國公門前求情者甚多。”
顏執安頷首,“杜主事放心,我已約束好家裡的人,不會發生你想的那些事情,那些人登門,顏家並未接見。他們遲遲不願離去,總不好去趕人的。”
“學生相信老師。”杜孟緩了口氣。
顏執安道:“太陽下山,也不熱了,你早些回去。”
杜孟聞聲朝兩人行禮,徐徐後退。
這時,秦逸拿了帕子給皇帝擦汗,正欲擦拭,陡然察覺太傅的眼神,她識趣,將帕子遞給太傅,自己退下。
廊下的人都退開了。
顏執安走過去,抬起皇帝的下顎,擦拭臉上的汗水,她的力氣有些重……循齊疼得嘶了一聲,捂著自己的臉,“朕自己來。”
“臣伺候陛下,滿殿宮娥可是伺候得不好?”顏執安語氣不善,擦得側臉一處發紅,循齊覺得刺疼,道:“你作何那麼用力。”
顏執安停了下來,深深看她一眼,將帕子丟給她,道:“陛下不走了嗎?”
“不走了。”循齊莫名其妙,手貼著自己的臉,但還是對上顏執安冰冷的眼神,猜測道:“你在家受了氣,就來拿朕撒氣嗎?”
“陛下想多了,臣在家好好的。”顏執安轉身走了。
循齊覺得哪裡不對勁,沖著她的背影怒喊:“顏執安,朕不是你的撒氣包,你這是何態度?”
“陛下記得去洗手。”
顏執安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循齊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她肯定在家裡受氣了。
洗手?自己洗手作什麼?她低頭看著自己 的雙手,反反複複看了兩遍,幹幹淨淨的,不需要洗。
循齊喚來秦逸:“打些水來,朕淨手。”
秦逸遵照吩咐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