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齊瞅了她一眼,雪白的面容上罕見地浮現幾分粉妍,她接過湯藥,抿了口,溫度恰好,接著一飲而盡,不用人催促。
苦澀的藥味讓原浮生吞了吞口水,皇帝大概習慣了,並不覺得苦,拿了帕子擦擦嘴,說道:“山長入京,就不要回去了。”
“你作甚,囚禁我?”原浮生心道不好,忙解釋:“你有怨恨去找顏執安,我什麼都沒做,我好歹為你奔波來此,你不能這麼對我。”
皇帝抬眸,長發乖巧地垂在肩上,她往後靠了靠,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欺騙朕,該如何清算?要麼在京待著,要麼永不準入京城,你選哪個?”
原浮生氣得不輕,拿手戳了戳皇帝的臉頰,又指了指她深陷的眼窩,道:“我和你說,你的病不好,就是因為你算計太多。循齊,我告訴你,我來去自如,要麼你殺了我,看顏執安能不能饒得了你,”
說完,她轉身走了,並未將皇帝的話放在心裡。
皇帝翻了白眼,又覺得渾身疼,喚來婢女,自己先躺下。
看了一日的奏疏,頭暈眼花,不等用晚膳便睡了過去。
顏執安休息半日,恢複了些精神,自己來到正殿,被告知皇帝睡下了。
“用晚膳了嗎?”
“還沒有。”
“我知道了,去準備晚膳。”顏執安與宮娥吩咐一句。
屏退宮娥後,她準備入殿,原浮生搖著蒲扇走過來,恥笑一聲,“顏執安,她要留下我,要不不準我入京。我招誰惹誰了,我來回奔波,最後落個欺君之罪。”
顏執安立於黃昏下,曾經銳利的眉眼在山水中消融,取而代之是女子的柔美,數日奔波,消瘦幾分,氣韻與以往大大不同。
她十分無奈地看著原浮生:“她與你開玩笑,等她傷好了,早就忘了,你去休息,我照顧她。”
“你去管管。”原浮生知曉她心思,也不再說什麼,擺擺手:“你別刺激她。”
小皇帝身子差,經受不住刺激,她委婉提醒,顏執安唇角含笑,“我曉得了,不讓她生氣。”
兩人分手,病人晚間無要事,原浮生也不必守著。顏執安目送她離開,自己提起裙擺入殿。
恰好入殿,皇帝醒了,她睜著眼睛,床上躺久了,又不能翻身,渾身都疼。她望著虛空,自己慢慢消化這股疼意,實在是不想躺了,喚來宮娥,想要起來走走。
喚了一聲秦逸,走來的卻是顏執安,她怔了怔,狠狠睨她一眼,自己掙紮著起身。
顏執安被她看得心口發憷,但沒有後退,俯身去扶著她起來。
疼最能折磨人,短短一月的時間,循齊瘦了許多,肩背單薄,手腕纖細,衣裳套在身上都顯得寬松。
兩人都不言語,循齊扶著她的手坐了起來,倒吸一口冷氣,顏執安放緩了動作,她卻掀開身上的毯子,似乎要下榻。
“山長說了,近日不宜下榻。”顏執安耐心與她說道理。
聽她討好的語氣,循齊微微一怔,旋即收回手,譏諷一句:“太傅是要伏低做小嗎?”
顏執安:“……”與誰學會冷嘲熱諷。
“陛下給臣恕罪的機會嗎?”
“不給。”循齊冷漠地拒絕,甚至推開她,自己想要站起來,可右腳一落地,便疼得腦袋發暈。
但她不肯示弱,還是堅持站起來,這時,顏執安站在她的面前,道:“躺下。”
“朕為何聽你的?”
“不是聽我的,是聽大夫的。你這般不自愛,如何對得起……”
“不要和我提先帝。”循齊莫名提高了聲音,神色銳利,似一隻炸毛的小貓兒,落入顏執安的眼中,她反而笑了。
循齊怒不可遏:“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