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視一眼,皆沉默無聲,左相一黨更為惶恐,屢屢求情都被皇帝駁了回來,左相府門外的禁衛軍就像是惡魔,圍著左相不肯放棄。
在趕出上官一族後,左相一黨終於有時間為左相求情了。
小皇帝風寒剛痊癒,精神不濟,聽著朝臣絮絮的言語,這才想起左相,她問內侍長道:“左相可有信來?”
內侍長搖首,眼中帶著心疼,右相去後,小皇帝瘦了許久,又逢大病,整個人瘦了一圈,龍袍都顯得寬大了些。
他心疼道:“臣將左相帶來見您,外面風寒,您的身子剛好。”
“不必,朕自己去。”循齊展顏,打發朝臣,自己回殿去更衣。
宮人奉上新做的冬衣,她想起左相的喜好,挑了一件淡色的,典雅不失威儀。
更衣後去照鏡子,陡然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眼下烏青,十分難看,她下意識去問宮娥:“可有脂粉?”
這類東西,女兒家的妝臺上最不缺。宮娥仔細替她梳妝,抹了脂粉,露出女兒家嬌豔的一幕。
她走出殿,悄悄問內侍長:“阿翁,朕今日好看嗎?”
一句話逗笑了內侍長,看著陛下張揚的眉眼,連連頷首:“陛下今日風采甚好。”
循齊被誇得臉色發紅,道:“朕去左相府,若有人來,便說朕不適休息。”
“臣領旨。”內侍長心情也好,看著陛下高興的模樣,大概去見左相是她目前最高興、最開懷的事情了。
他哀嘆一聲,左相未必給她好臉色看。左相的低頭,只一封書信,再多就沒有了。
這回過去,少不得挨幾句嘲諷的話,不過,陛下應該不在意。
陳卿容盼了一個月,終於將小崽子盼過來了,對方衣襟素雅,腰繫美玉,寬袖細腰,這麼一看,小崽子長大了。
她嘖嘖一聲,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她女兒,活該得不到回應。
心裡這麼想的,但她面上裝作十分高興,拉著皇帝的手,道:“他們不讓我出去買點心吃。”
一月不見,循齊如同變了一人,不怒自威,眼角一掃,陳卿容便嚇得說不出話來。
“夫人不滿意,朕將那家鋪子做點心的庖廚送進來,如何?”
陳卿容擺擺手,“我不吃了,你去見左相嗎?”果然做了皇帝,就不可愛了。
她怨恨地看向皇帝,側面去看,小皇帝下顎尖尖,咦,瘦了,還瘦了不少。
循齊沒有她那麼多想法,整理衣襟就往主院而去,門口的無情等人見到她,也是詫異,紛紛行禮。
她擺擺手,越過她們,走了兩步又停下:“左相在嗎?”
“屋內讀書。”無情低頭,經此一事後,她們知曉少主是皇帝,掌握她們的生殺大權,不再是以前與她們說笑的小姑娘了。
循齊沒有多想,而是提起裙擺,大步入屋。
她坐在窗下,靠著炭火,一襲單衣,手執書卷,清冷月落於人家,孤冷極了。
兩人一月不見,循齊止於門口,不敢想,顏執安會有多生氣,她垂下眸子,徘徊兩息。
循齊緩緩撥出一口氣,裝作無事人一般走進去,窗下的人抬首,撞進小皇帝緊張的眸子裡,先是頓愕,算一算時間,鬧得時間夠久了。
她哪裡知曉小皇帝病了一場,形銷骨立。
顏執安放下書,起身行禮,循齊沒有言語,就這麼靜靜看著,心中壓抑許久的情愫再度湧上來,但她不敢靠近,唯恐左相又來訓她。
既然如此,她就板起面孔,走過去,掃了一眼桌上的書,順勢拿起來,是地理志。
她將書丟下了,自己大咧咧坐在左相的位置上,抬手看向清冷的人:“左相可休息好了?”
“被迫休息嗎?”顏執安聲音冷冷,可看向皇帝的間隙又頓住,她瘦了許多。
一月不見,她臉上養出來的肉也沒了,可見一月來,並不好過。
顏執安心中的怨恨便散了,這時,小皇帝指著一側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陛下欲將臣關到何時?”顏執安開門見山,但沒有拒絕皇帝的好意,跟著坐下來。
坐下來,從側面去看,小皇帝側面消瘦,脊背單薄,她不得不說:“右相求仁得仁,陛下也該放下。”
又來勸,循齊不想答話,低頭看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