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含笑:“朕不過飲了兩杯罷了。”
循齊是女孩子,心思細膩,知曉勸酒,太子畏懼她,慣來不會這樣。
她輕輕地笑了,笑了兩息,忽而坐起來,渾身驚顫,內侍長被嚇了一跳,“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循齊勸酒……”女帝呢喃一句,“她為何要勸酒呢?”
她與顏執安君臣多年,顏執安也從未勸酒,上官禮也是一般,循齊初次與她赴宴,便大膽勸酒。
她撐著坐起來,內侍長上前攙扶,她伸手推開他,道:“去將循齊召回來。”
“陛下,為何?”內侍長疑惑。
女帝扶額,渾身顫慄,深吸一口氣卻壓不住心口的緊張,催促一聲:“快去。”
循齊出宮,太子回東宮,兩人走了一路,至路口分離,太子並未急著走。
太子負手,“孤與母親多年,母親從未留孤用膳,今日託少主的福,孤也能與母親用膳。”
“太子過於畏懼陛下了。陛下待您,很不錯。休要聽信外面的謠言。”循齊低聲勸說,“您與陛下乃是母子,您該信陛下才是。”
“顏少主,孤自懂事前便聽人誇贊顏家有女,善探山尋礦,冰清玉潔,又是陛下身前鞏固之臣。孤數度想要奉其為師,可左相從未應允。”太子訴苦,笑容悽楚,“後來聽說她有女,孤還不信。”
循齊聽懂他的意思,故意裝作不知,笑道:“臣與母親,感情甚好。殿下過於畏懼陛下,當知曉她是您的母親,是生您養育您之人,您不該與她生分。”
“是啊,不該生分,孤知曉她惦記著皇姐。”太子坦然,一面說一面打量著循齊的神色。
循齊面無表情,毫無波動,道:“那是她的女兒,您的意思是讓她拋棄自己的女兒去選擇您?都是您的孩子,您怎麼可以讓她做出選擇?”
“少主也覺得孤該大度些?”太子反問,“若你是我皇姐,你回來後怎麼待孤?”
循齊眼睫一顫,不得不抬首,太子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回答。
“殿下怎麼待我,我便怎麼待殿下。”
太子嗤笑一聲,轉身走了。
循齊看著他的背影,良久無語,太子也發現了嗎?
“顏少主,您怎地走那麼快?”內侍長哼哧哼哧地追過來,“哎呦,陛下召您回去。”
“怎地又召我?”循齊不理解,是有什麼話當著太子的面不好說嗎?
內侍長也不知,催促循齊回去見駕。
循齊無法,跟隨內侍長再度回去。
女帝已然清醒了,站在窗下,凝著浮雲,心中七上八下。
直到內侍長開口,“陛下,顏少主來了。”
“陛下。”循齊上前行禮。
“你過來。”女帝並未回頭,而是直接招呼她上前。
循齊疑惑,大膽上前,剛靠近,女帝握住她的手,開口便問:“為何勸酒?”
“陛下是天子,是萬民之母,臣勸酒,哪裡不妥當嗎?”循齊說不盡的緊張,又覺得恍然,害怕女帝戳破窗戶紙。
聞言,女帝松開她的手,慨然一笑:“原來如此,朕看見你,總會想起昭惠。”
女帝改口否認,循齊也笑了,道:“殿下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母女團聚,陛下也會享受天倫之樂。”
“是呀,朕也盼望那一天的。”女帝語氣沉沉,那一日若來了,她必然要舍棄一方。
如同當年,她為明帝殺了惠帝,必須有所割捨的。
她闔眸,心中微痛,幾乎窒息,這時循齊說話:“方才,太子問臣,若臣是昭惠太子,應該如何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