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眼神銳利地看向約納斯，向來梳得一絲不茍的銀發垂落額角，但這不僅沒有讓他看起來頹喪，反而更添壓迫感。
“……”約納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既然之後總是要調查，他覺得他們遲早要面對這個問題。
“我?認為，那是魔法。”
沒有?理會自己語出驚人後帶給一老一少?多大的沖擊，約納斯絲毫不假手他人，平穩地?抱著布魯斯，大步上了樓。
樓上的房間裡，阿爾弗雷德早已準備好?換洗的衣服和溫暖的被褥。
“好?了，迪克，已經半夜了，你得去睡覺。”
布魯斯一安頓好?，約納斯就?打算把迪克趕回房間。
“不！我?要在這裡陪著他！”迪克語氣激烈地?說，打定注意不管約納斯說什麼都攔不住自?己。
“沒必要這麼多人都圍在這裡，”約納斯笑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我?保證，他醒了就?會告訴你。”
他知道這樣不足以勸退迪克，於是又說：“他現在只是在休息，沒有?生命危險，但明天我?們就?要回哥譚了，你應該先處理好?他今天交待給你的事，接下來我?們要調查的事情有?很多，你自?己的事可要你自?己來處理了。”
“我?本來也可以自?己處理。”迪克皺起眉頭，憂鬱地?看著床上的布魯斯。
“或許你還要考慮下該怎麼調整下你的實踐報告，格雷森少?爺，”阿爾弗雷德在一旁幫腔道，“我?記得你交的計劃是採集緬因州的植被，但我?恐怕明天上午的時間是不夠的。”
“……是的，你提醒我?了，我?得跟朋友商量下。”迪克垂頭喪氣，開始惱火自?己現在還是學生。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們就?是要支開我?談事情，”他心知肚明，更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兩個人眼皮子?地?下做什麼小動作，所以再不甘願卻也只能接受，“你保證布魯斯醒過來就?跟我?說！”
“我?保證。”約納斯欣然點頭，直到迪克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他自?己的房間裡，這才轉過頭看向阿爾弗雷德。
“現在，我?先告訴你我?們到底遇見了什麼。”
此刻他們還不知道，就?在約納斯和布魯斯離開童話鎮不久，一輛紅色雪佛蘭就?再度撞開了童話鎮的路牌，直奔他們出事的地?點。
艾瑪·斯旺甫一抵達童話鎮，她?儀表盤上的水晶吊墜突然垂直立起。她?已經許久沒有?啟用女巫血脈的追蹤魔法了，好?在還不算生疏。
後視鏡裡的灰藍色眼睛泛起霜花，再微弱的魔法的氣息在她?眼裡都清晰可見。她?站在了塌陷的地?洞邊緣，向下看去——
“真的是你，朗普斯金。”
“這次你倒是來得挺快，親愛的。”
戲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過是眨眼功夫，朗普斯金就?已經轉移到了艾瑪的身後，幾乎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這讓艾瑪心頭大震，警惕地?握緊了拳頭，做出防禦的姿態。
“別?緊張，”朗普斯金輕笑著，踩著他那輕佻的步伐，走近了艾瑪，“我?沒有?做什麼壞事，這裡沒有?需要被拯救的公主——噢，你現在不是警長了是嗎？又換了工作？看來你確實很愛這裡。”
“你做了什麼？”
“總有?人妄圖編織命運的絲線，我?親愛的……”朗普斯金垂眼看到了艾瑪胸前的名牌，像是看到了什麼可笑的東西，“教練？紡車已經開始轉動，沉睡者很快就?會蘇醒，一起都會回歸原樣，沒什麼好?擔心的。”
歪頭笑著的男人根本不在乎艾瑪的反應，當著她?的面，他抬起蛇頭杖，伸向深坑的方向。隨著金色的、絲線般的魔法劃過夜空，一些?焦黑的碎片從坑底飛了上來，在魔法的洗禮下，逐漸恢複光輝，在朗普斯金的手掌中重新組合。
“命運紡錘？看來它最後還是落到你的手裡了。”艾瑪皺起眉頭，緊緊盯著朗普斯金，像是想就?這樣看穿對方的意圖。
她?沒發現的是，此刻朗普斯金也在暗自?皺眉。他知道童話鎮核心崩潰後，自?己和很多魔法物品的魔力都在被削弱，但他沒有?想到，只是對付兩個普通人，魔法紡錘也會碎裂，甚至無法聚集會原樣，或許是因為紡車曾經崩塌過？
——但剩餘的碎片又會去哪裡呢？
“這次你又想做什麼，朗普斯金？”艾瑪追問道。
她?對朗普斯金的觀感非常複雜，一方面她?知道他極度危險，但另一方面，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作為留下來的唯二兩人，她?很難對朗普斯金保留存粹的敵意。
朗普斯金垂下眼，那張常常保持著譏嘲的臉上，終於洩露出幾分堪稱“軟弱”的情緒。
“總有?些?不自?量力的蝴蝶喜歡撲向燭火。”
艾瑪的指節在皮手套裡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她?盯著在對方掌心旋轉的紡錘碎片。那些?金色光斑在朗普斯金眼瞼下投出蛛網狀陰影，這讓她?想起多年?前命運紡車崩塌時，那些?從時空裂縫裡逃逸的星火。
“看來你丟失了一些?碎片。”艾瑪盯著那喜歡打啞謎的男人，試圖揣測，但卻引來了對方的大笑。
“猜測吧，追尋我?吧！希望你能在月亮的軌跡裡捉到答案，或者——”
他沒有?說完，突然松開手杖向後飄去，將坑底最後一點金光收攏在鬥篷翻飛的褶皺裡，而後突兀地?消失在了艾瑪的面前。
艾瑪望著月亮沉默了一會兒，開啟了真相?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