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問?扭頭問?陳安道:“真的嗎?”
陳安道默不作聲地看著李正德。
姚垣慕抹著淚說:“師父說、說師兄得了?失心瘋,天天抱著個死人不撒手……”
李正德霎時?面如?菜色:“你……你幹嘛啊……”
“哦。”楊心問?的“哦”字又長又轉調,高低起落得很有層次,“失心瘋。”
他朝李正德走近一步。
李正德心虛地後退。
“死人。”
他再進,李正德再退,眼珠子亂轉得不知該看哪裡好。
楊心問?把李正德逼到了?門邊,隨即扭頭朝著陳安道粲然一笑:“真的假的,師兄你天天抱著我不撒手啊。”
陳安道臉一紅,訥訥道:“是你說要我日日抱著你……”
“什麼意思,難道我不說,你就不抱我了??”楊心問?無理取鬧,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又正過頭看李正德,“都怪你挑撥離間。”
李正德愕然地指了?指自己:“我什麼?”
“行了?,都不要鬧了?。”陳安道輕輕推了?推姚垣慕的背,“三師弟一人備下了?年夜飯,我們還未謝過他。”
姚垣慕淚痕還沒幹,鼻孔裡還冒著鼻涕泡,聞言不好意思地絞起了?手指:“應、應應應該的……大家快進去吧……我擔心菜都讓明火訣燒幹了?。”
輕居觀後面臨時?搭了?個小亭子,做工不太?好,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端靠靈力撐著。中間擺著桌,就是桃花樹下的那副桌椅,多添了?一個石墩,桌上擺著六菜一湯,紅燒魚、小蔥豆腐、四喜丸子、清蒸鱸魚、糖醋藕丸、燒雞塊、排骨湯,都是楊心問?從前在?鎮上經常瞧見的,在?霧淩峰上倒從未見過。
“都是我奶奶教?的……”姚垣慕見楊心問?盯著菜不說話,忙解釋道,“很好吃的,下飯!”
楊心問?這才想起來了?此事:“說來你如?今是臨淵宗的正式弟子,過年是能回家的,你怎麼不回去過年?”
席上驟然一靜。姚垣慕苦笑著攥著衣角,半晌松開搖頭道:“他們……他們走了?。”
楊心問?分碗筷的手頓了?頓:“走了??”
“不、不是那個意思……是他們……搬走了?。”姚垣慕說,“我成為正式弟子後,第一個中秋便下山去找過。但他們不在?那兒了?,問?過鄰居,都說是很早就搬走了?,也?沒有說去了?哪兒。”
楊心問?有些?奇怪:“你們家那麼多口?人,田也?就扔在?那兒了??”
“姚家好像確實出?了?一大筆錢買我。”姚垣慕不知所措地笑,“他們可能是……發?財了?,也?就不在?乎那點田了?。”
這故事作為年夜飯的談資未免太?悽涼。李正德坐不住了?,站起身朝院子裡喊:“陳安道,你好了?沒?吃飯啦!”
這季節適合來點酒暖暖身子,陳安道喝不了?,卻早早就已備下了?一壇。他自輕居觀後院的木架上取來,回了?桌旁放下,嚴肅道:“總共便只許這一壇。”
說完後發?現席間氣氛不對,環視一週,斟酌道:“一壇……半?”
“你怎麼這麼摳?”李正德難以置通道,“大過年正需要借酒消愁的時?候,你還拘著人喝酒!”
陳安道斜眼道:“喝酒能消的愁,想來也?不打緊,捱一捱便過去了?。”
“你——”
姚垣慕忽然伸手,搶過了?那壇酒來,把紙一揭,閉眼就是倒!
“姚垣慕?”陳安道愕然地看著平日裡最?乖巧的小師弟,“你幹什麼?”
“師兄……”姚垣慕又哭起來了?,酒水跟眼淚混在?一起,好難看的模樣,“大、大哥醒了?,我高興……”
“你這可不像高興的樣子。”楊心問?抱臂胸前,上下打量著,“像給我哭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