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問隨手?劃破了那張紙,背靠樹幹,冷眼道:“上次這麼跟我攀關系的還是無?首猴。”
“就結果來看,你和他?確實因緣匪淺。”
“我好心?給你個機會說話,你就是來說這種廢話的?”楊心?問拎著劍穗轉劍。
花兒姐微微眯眼:“你知道我會來?”
“廢話,不然我跟師兄幹什麼當街喊那麼大聲,這不是生怕你找不到我嘛。”楊心?問說,“我們公平得很?,既然要談,那大家都有機會。”
花兒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一陣極其疏闊的朗笑聲。她生得並不惹眼,但?面容不可思議地雜糅著英氣?和溫婉,這般笑著,既見豪情,又生溫和。
京郊之外,時近年關,路上不見一個行人?,千機營又還在十幾裡之外。除卻被踢得腰疼爬不起來的花金珠之外,周圍再沒有旁的人?了。
“我確實是來與你談的。”花兒姐笑意未斂,頷首道,“方才多有得罪,只是若連這都躲不過,我們也沒有談的必要。”
楊心?問冷笑:“你個兩度落荒而逃的手?下敗將,還點評上我了?”
“幾年不見,你倨傲不減。”
“幾年不見,你修為半分?沒漲。”楊心?問把劍往雪裡一插,抱臂胸前,“有事兒快說。”
花兒姐正了正神色,抬眼已不見嬉笑之意,她淺淺換氣?,開門?見山道:“兩日後的忘甘寺之約,司仙臺,陽關教,宮中的人?都會來,意欲圍剿陳安道。”
楊心?問靜默不語。
花兒姐接著說:“當然,說是這麼說,但?不過一群瓦合之卒,烏合之眾,心?並不在一處。”
鮮少有人?這麼說自己的,但?花兒姐說時面上不見半點窘迫尷尬:“眼見司仙臺式微,那二位皇子更?會有自己的主意,多半已經向你們示好了。可他?們與我們結盟不誠心?,向你們投誠更?不會誠心?,說到底,他?們跟司仙臺都不敢叫那兩次兵亂公之於眾。”
花兒姐頓了頓:“我們陽關教同他?們不同,既不需要殺了陳安道滅口,也不擔心?明察所的追捕,最重要的是,我們才是真正和你們站在一邊的。”
她說著低頭看向眼地上的花金珠。
花金珠立馬心?領神會地往旁邊滾遠了些,捂著耳朵閉著眼,深諳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的道理。
“陽關教跟仙門?站在一邊。”楊心?問感慨道,“你也是什麼牛都敢吹啊。”
“不是仙門?。”花兒姐搖頭笑道,“是你們,或者說——是你。”
楊心?問眸色一深。
郊外的密林如今只剩一群枯枝覆雪,林間鳥雀稀疏,卻還隱隱有黑影閃現。
“從二十多年前,我們便?先後透過季鐵和葉承楣破壞了兩次三元醮。”花兒姐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明璫來,拇指輕輕拂過那明璫上的血跡,“我們才是最不希望來年的三元醮能?順利進行的人?。”
“而教中原本的計劃,是不惜一切代價提前殺了陳安道。”
她將那明璫遞了過來。
楊心?問兩指撚過那明璫看了看,有些印象,這是當年霽淩峰上那位用千千結心?網的人?的東西。
準確地說,是遺物。
花兒姐的目光還流連在楊心?問的掌心?,許久嘆息道:“可是你從無?首猴的魘夢蛛網裡殺出來了。”
“你身為心?魄,修為又已近巨嘯,世?上最強悍的兩道幻術皆在你手?,陳安道本就很?難對付,你二人?聯手?,我們確實是什麼辦法都沒有。”花兒姐語氣?誠懇道,“所以我們現在只能?求助於你。”
日光將那陳舊的明璫照得發亮,幹涸的黑血卻顯得越發汙糟,這陳年的血跡,楊心?問卻依舊能?聞到那股腥味。
“求我什麼?”
“以此物為信物,同我們聯手?。”花兒姐輕道,“在來年三元醮起陣之時,我等願助你和陳安道遠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