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分鐘,洗手間裡的水聲停了。
梁鬱一推開門就看到了正在對著空氣打軍體拳的程億。
“他媽的!這逼班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
“吾日三省吾身,吾真的要忍受壓迫嗎?吾真的不會被氣出乳腺結節嗎?吾真的不能打擊報複陸虞嗎?”
程億演得賣力,身上每個細胞都是演技,梁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還真上鈎了。
“你也討厭陸虞?”他走上前來問。
“也?”程億故作憤恨,“哪個牛馬不討厭上司,恨不得騎在他身上揍他!怎麼,你不是他的牛馬,也想揍他嗎?”
梁鬱往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陸令一仍在酣睡,他走過去把門關嚴,又折返回來。
“我對那個人,不是討厭。是恨。”
程億“哦?”了一聲,裝出很震驚的樣子:“你是說你恨陸虞?那你還跟他弟弟談戀愛,你這麼分裂陸令一知道嗎?”
“呵。”梁鬱偏開目光,沒有回答,默了默,他清清嗓子,轉口換到別的話題。
“如果你也想報複陸虞,我們可以一起幹。讓陸令一痛苦就是讓陸虞痛苦,現在陸令一剛剛好就在我手裡。”
“愛和恨只有一念之差,或許沒有陸虞這個人,我會很愛陸令一,但現在,他連同他跟他哥一塊恨……”
程億聽到胸前口袋中的手機傳出細微的響動,也不知道傻白甜聽到這之後是個什麼心情。
他偏了偏身不讓梁鬱注意到他口袋裡的手機,又趁熱打鐵,繼續道:“所以你有什麼計劃?展開說說。”
梁鬱牽了牽嘴角,並沒有馬上展,目光在程億臉上逡巡一圈:“我要怎麼相信你是真的想跟我一起。”
“啊?不是你說的嗎,怎麼還要我自證?”程億不跳他的坑。
“你不是說你是陸令一的朋友嗎?”梁鬱又問。
“塑膠的,如果我哪天被騙去緬北了,我第一個拉他入夥,你懂了嗎?”
梁鬱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環抱起手臂。這是一個防禦性質的姿勢,表明仍舊有懷疑。
程億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急中生智,從隨身挎包中摸出了他的錢包。
“諾,我這裡有張卡,裡面有5萬,你的計劃如果讓我滿意,就當是獎勵。”他說完就把錢包沖對方扔了過去。
梁鬱一把接過,看了看裡面的卡,眯了眯眼,笑了聲:“你真是個很特別的人,讓人無法拒絕,行吧,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我信你。”
他做了個手勢,指指那間鎖著的客房。程億跟上他,此時胸前口袋中的手機已經隱隱傳出低聲啜泣的聲音。
不見棺材不掉淚,看來戀愛腦自己把腦子裡的水控出來了,挺好的,刮骨療毒才能根治。
梁鬱從口袋中摸出一把小鑰匙,把鎖著的房間門開啟了。
程億之前早就猜到“小黑屋”大概會是什麼樣,但當真正看到還是抽了一口涼氣。
將近半人高的巨大獸籠就立在房間中央,金屬材質反射出冰冷的寒光,籠門被一把大鎖鎖住,上面拴著生了鐵鏽的鎖鏈,鐵鏽如同幹涸的血跡,看上去讓人壓抑又恐懼。
籠子最上方吊著幾根皮質鎖鏈,末端帶有卡扣,是束縛獸類四肢的器具,籠子右下角還配備了飯盆、水盆以及排洩口。
“這是關畜生的籠子吧,”程億暗暗攥緊了拳頭,抬高聲音,“你打算把陸令一關在這裡?”
“人只有被關起來,失去自由,才能感受到最深最絕望的痛苦,就像他哥當年也把我關進過監獄。”梁鬱冷冷說。
程億的目光掃過小黑屋的每一處角落,窗戶是緊閉的,遮光窗簾很厚,拉上窗簾,整個房間是完全不會見到一絲亮光的。
他記得曾經看過一則報道,身心健康的人關在完全黑暗幽閉的環境中,大概48小時就會造成大腦神經損傷,出現幻視幻聽,思維障礙等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