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一趟俞大哥宋嫂子。”金哥兒咧嘴笑,露出一顆小尖牙,“還有陸十一哥,我同他有事商量。”
陸庭如今和蘇晴搬到了白雲村住,便依著蘇老爺和徐七娘的舊宅子又蓋起新宅,中間打通,安一道角門。
徐七娘在院子裡頭舞劍,見金哥兒在門外探頭探腦,將兩眉一挑,“呔,內孩子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吶!”
“七娘,七娘,是我!”金哥兒忙跳進院內,摸出兩封請柬笑道,“我姐姐和沈家十七姐姐明兒成親,我來請您吶。”
“嘁!你們那青娘子把我們雋郎拐哪兒去了,你還敢上我這兒來?”徐七娘收好請柬,扭頭喊道,“阿晴!十一郎!來拿帖子。”
金哥兒笑眯眯地道:“我卻覺得,是平王哥哥將我們綠蘿姐姐拐走了呢。”
徐七娘眼疾手快,猛回身給他腦門上來了一下,嗔道:“小滑頭。”
陸庭從新宅過來,“小金哥,今日也往海棠苑去嗎?”
“去的,去的。”金哥兒連連點頭,“我同九爺約好了,去看南邊才運來的貨呢。”
蘇晴站在簾下招了招手,淺淺一笑,“十一郎,早些回來。”
徐七娘滿意地點點頭,向堂中藤榻上一歪,打個呵欠,抬手去抓蘇老爺剝好的榧子,似乎心滿意足的老貓。
陸庭在海棠苑養了一月傷,他本喜歡侍弄花草,又跟著嚴九爺學了一月,索性搬出陸宅,專心跟嚴九爺學養花種樹。
金哥兒跟著沈雙全跑生意,沈雙全給他佈置了作業,要他以一年為期,不拘單幹合作,自己做出個事業來。
金哥兒想起陸庭,兩人一合計,便向嚴九爺討了贊助,聯手做起花木生意。
…………
海棠苑望春園內,山玉蘭抖開暗藍色的綠蔭,一樹極老的望春花,斜斜潑下半數紫紅色的花幕。
跨過門檻便又聽見煮茶聲,還有女孩子清脆的笑聲。
淺淺的池子旁鋪設了水橋,水階上擺著一口竹籃,籃底擱著飯粒,引來無數小魚聚集其中。
金哥兒望一眼,笑道:“這不是莊戶孩子幼時最愛玩的?十一哥見過嗎?等魚兒來了,將籃子一提,便能捉到魚。”
“皇伯父,再不會將竹籃提起來,魚兒可要將您的米飯都吃完了,再也捉不到了。”沈青青的聲音從水榭上傳來。
“便讓它們自由自在的,又打什麼緊?”孝清帝美美地呷一口清茶,面前擺滿了十幾樣花式點心,眉開眼笑。
孝清帝倚著水榭的欄杆向池中張望,身旁一個沈青青,一個吳三娘,嚴九爺和顏晗則坐在水榭內,遠遠望著三人在池邊捉魚。
嚴九爺放下茶盞,呵呵一笑,“怎樣?你原先不喜那書畫皇帝,如今呢?”
“阿桐說的沒有錯,她的皇伯父並非我們想的那樣。”顏晗搖頭,“是我想錯了。”
傳言裡、道聽途說來的,通通做不得數。
半年相處下來,孝清帝是怎樣的人,他心中再清楚不過。
有擔當也有見地,除了不願為看不到的江山搭上自己的性命外,什麼都很好。
吳三娘一身水鄉打扮,幾月沒曬塞上陽光,膚色透出白皙顏色,她搖了搖頭,問道:“義父在這裡盤桓了許久,接下來要去哪裡呢?皇上想見您,一直躲在這裡,可不是長久之計。”
“正是。皇上請您、長公主、軍祭酒還有吳三娘子早日回京。”廿五柱子般杵在沈青青身旁,抓準時機插進話,“還有王爺的下落,若您知曉,請千萬告知。”
“我和顏晗明晚連夜啟程。”沈青青走進水榭,俯身伏在顏晗肩頭,側身笑道,“明日去看過翠芽和十七,我們也回京去成親,可好?”
“這個好。阿青要成親,禮我一定送到,人嘛,就不去了。”孝清帝向廿五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就是帶著三娘來這兒騙吃騙喝騙花的,如今騙夠了,我可要跑咯。”
廿五臉色一黑,但面前的人到底曾是北邾聖上,當今皇上的親伯父,他開口說不去,誰還能將他綁去臨安不成?
“殿下好歹勸一句。”廿五隻得求助沈青青。
“她能勸得動?”孝清帝從淺水裡提起竹籃,將困在裡面的小魚倒回池中,摸出一封薄信封交給廿五,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奉命行事,也不想為難你,這信你帶回去,越璟小子看了,必不怪你。”
廿五嘴上道聲謝,心道自己辦差了的事也不是一件兩件,譬如要他請長公主回京,便花了足足半年之久,越璟一向仁厚,可從沒因這些事責怪過他。
“哈哈,你小子心裡嘀咕啥呢?”孝清帝被他的模樣逗樂,招呼吳三娘,“走,三娘,義父帶你去逛山塘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