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膽大妄為,行動詭譎,只有可能是越青本人,絕不會是冒名頂替之人。
“破我計策,壞我好事,殺我愛女,你說說,我該怎麼報複呢?”徐清捏著馬車的窗子,喃喃自語。
“老爺,恕屬下多嘴,今日提刑司羅大人與大理寺方大人在朝堂上公然嗆聲,禦史臺自陳小郎君下獄後,也不大敢搭理咱們,三司那裡難說,六部只怕也……”為今之計,難道不是重在自保,報仇之類,已在其次啊。
徐清怒道:“我心裡自有算盤,要你多言?!”
“可……”
“滾,一群廢物!滾的遠一點!別以為沒了你們,老頭子我就寸步難行!”
隨從離開馬車,搖了搖頭,徐清年紀大了,這些年活得順風順水,位極人臣,何等風光。如今突逢愛女之死,還死在自己安排的計策下,真是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作此憤懣狂妄之語,也是人之常情。
雷疏目瞪口呆望著徐家的馬車消失在街角,“羅大人,這……死的竟是徐十四娘?”
聽聞徐十四娘頗得徐清喜愛,少時曾放出狂言,看不上天下男子,在家中養到二十餘也未出嫁,或許真應了她昔年所說的話。
徐十四娘在家中閉門不出,雷疏從前也只聽過她的名字,想不到第一次見,便是這樣情形。
想不到徐十四娘竟是因在家中馴養死士才遷延未嫁,而傳言中徐清對她的喜愛,又有幾分是出於父女之情呢?
臨安城中翻天覆地之時,仇秩已乘著輕舟,返回桐廬。
“傷到了何處?可要緊不?”仇秩搓著大手,焦急地在屋內踱步,“阿青吶,你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
沈青青安然坐在書案前,用未被傷及的手倒出一碗茶,溫聲道:“我不要緊,仇將軍,臨安形勢如何?”
“你總是說,不要緊,不要緊。”仇秩搖頭,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留下我們在你身後擔驚受怕。”
顏晗制止了仇秩沒完沒了的抱怨,“大將軍,阿桐急於知曉事情進展。”
“行行行。”仇秩一揮手臂,“我也不跟你們賣關子。”
“昨夜我趕到提刑司時,徐清那幫子人已退了。”仇秩拉開一張椅子,大大咧咧坐下,開始講述從昨夜到他登舟返回前發生的事。
“讓薛麟去提刑司?”沈青青忍不住抿唇一笑,“羅大人行事,可真是出人意料。”
仇秩自己又斟了一盞茶,如牛飲水一般仰頭飲盡,“誰說不是?皇上特準我躲在殿後旁聽,我那時聽見,也嚇得不輕,這事得盡快知會芹娘知道才好。”
顏晗溫聲道:“小薛郎君雖行事全憑一腔熱血,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進提刑司處理些案子,也沒什麼不好。”
沈青青側身望著他,“那你呢?哥哥有意讓你回京為官,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會去,但只怕不是現在。”顏晗鋪開畫軸,畫上是萬裡塞外風光,是沈青青依照記憶,將崔宅那幅畫重新畫出,“事已至此,徐清不會輕易罷手,我憂心,塞外仍回不太平。”
沈青青將手按在畫捲上,“若真被你說中,我仍與你們一道去塞上。”
“這……”仇秩為難,雖說一回生二回熟,但他自己可是因當年的事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生怕沈青青再至塞上,又鬧出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