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舌附和了一聲,攙著沈蕊在矮榻上坐下來,呈上一盞茶,“娘子歇下吧,我把這兒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就回平江去,好嗎?”
沈蕊垂下眉,兩眼無神地注視著地上的碎瓷片,慢慢點了點頭。
雀舌嘆口氣,娘子這幾日真是被嚇著了,覺也不曾好好睡過,也難怪方才都出現了幻覺。
這時,窗格一響,一隻手從外面撐開窗子,探了進來。
雀舌抹一下額角,嗔怪道:“哎呀,雲綠,你做什麼?大晚上的,這樣怪嚇人的。”
“什麼事?”雲綠的聲音從廊外另一頭傳來,“我不過出去處理掉那些怪東西,雀舌你在說什麼呢?”
“啊……不是雲綠?”雀舌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帶上了顫抖,“那……那會是誰?”
出神的瞬間,那隻手攤開來,將一個水紅色的荷包擲了過來,正落在沈蕊膝頭。
“是她!”沈蕊猛地向後一躲,似乎荷包上帶著火。
搖曳的燭火下,雀舌清晰地看到荷包附近有絲線一閃,立刻撲向那裡,一邊道:“娘子,你別怕,這荷包上纏著線,一直都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沈蕊被嚇得狠了,這時哪裡聽得進去,急急忙忙起身,不妨被裙子絆住,結結實實撞在床柱上,痛呼一聲,一頭栽倒在滿地的碎瓷片中。
“娘子!”雀舌也一聲驚呼,“雲綠!雲綠你快來!娘子暈過去了!”
喚了幾聲,並不見雲綠回來,雀舌也慌了起來,抱著沈蕊哭起來,“雲綠!雲綠!還有小青,小絳,珠兒!你們都跑到哪裡去了?!”
雲綠對雀舌的哭喊無動於衷,放輕了腳步,悄悄繞過屋角。
這些日子來裝神弄鬼的人,一定就躲在這後面,她要將那人抓個正著。
一片嘈雜中,花園內的曇花在皎潔的月光下陡然盛放。
徐雋穿過石徑,翻越沈蕊住所的圍欄,來到後窗下。
身形纖細的女侍筆直地站在窗影外,似是特意換上一身襤褸的衣衫,披散下頭發,她一隻手中握著輕薄的利刃,另一手撐在窗欞上,似乎正考慮要不要破窗而入。
徐雋走近,“你叫做綠蘿,對嗎?今夜的曇花開得很好,同我一起去看看,如何?”
綠蘿嚇了一跳,愕然回過頭望著不知何時來到自己的身後的人,手臂一翻,將薄刃藏起,“王爺,綠蘿駑鈍,不識風雅,委實沒有賞花的雅興,到時候徒惹您不快。”
徐雋笑了笑,一把拉起她,將她扯進欄外茂盛的灌木叢。
“您……”綠蘿皺眉,只差最後一步,分明只差最後一步了。
只要她這副模樣闖入屋內,殺死沈蕊,在極度的慌亂之中,雀舌根本認不出她的模樣。
偏偏徐雋這時候冒出來打岔!
徐雋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一邊將系在薄刃上的絲線纏在手指上,用力扯斷,一邊笑道:“雖然這話說起來很老套,但是安娘子,本王這麼做,可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