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麟縮了縮脖子,道:“你做什麼這樣看我,我不會說的,我爹不肯告訴我呢。”
“那是他還不傻。”沈青青搖頭。
薛麟將道旁石子一腳踢進水中,那石子在水面上打起幾個水漂兒才沉下去,“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就你們好涵養,會算計,偏我就……”
沈青青截斷道:“你心裡兜不住半點事,才知道老太君去了塞上,就恨不得嚷得天下人都知道。”
“我哪有……?”薛麟不承認。
轉入碎石小道,再走不久,面前水流聲更響,其中還夾著破敗木船吱嘎的聲響,撥開一帶淺草,廢棄的太平渡呈現在眼前。
渡口只一道棧橋,橋下的淺灘中樹一段木樁,樁子上縛一隻小木船,在河面上飄飄蕩蕩,對岸也是如此情形。
“對,就是這裡。”薛麟大步走上棧橋,一把拉過小船的繩索,回憶道:“我們同父親他們走散後,老太君帶著我們到了這裡,隨行的女眷不少,兩條船各自過了四五回才盡數渡過河,河那頭還有空車,倒也稀奇。”
方扶南在棧橋上拾起一枚細小的耳墜,託在手中細看,“四五回才渡完?襲擊你們的人卻沒有追來?”
“他們不知道此處吧。”薛麟聳聳肩。
方扶南意味深長地笑笑:“敢襲擊薛家的車隊,卻不知道這處,可能嗎?”
沈青青望著河面沉吟不語,的確,如果徐家與北羌有勾結,那襲擊薛家的自然也是他們,可是徐家沒有道理不知道這處渡口。
如果是徐家……
那些接二連三出現的雲令就太好解釋了。
只是答案得來的太輕巧,總會讓人懷疑,更何況徐家軍早就不存在了,難道冤魂也會作祟擾亂朝政?
薛麟坐在棧橋上,眺望對岸景色,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站起,連連搖頭:“不對,我就說有哪裡不對勁。”
沈青青和方扶南轉頭看向他,他身後對岸的棧橋旁,小船飄飄蕩蕩。
“我們那日渡過河,分明兩條船都該停在對岸。”薛麟在棧橋上來回踱步,“老太君吩咐過薛家軍不要走這裡,那會是誰?”
他看看沈青青,又搖頭:“你別跟我說徐家,他們家早就死絕了,現在只剩了北徐,一群酸溜溜的書呆子,不會知道這處。”
方扶南見他認真的模樣,笑道:“薛郎君,你說人是不可能將船駛到對岸的,難不成是鬼?”
“世上哪來的鬼?少來唬我。”薛麟抄起手,望著飄飄搖搖的小船皺起眉。
一聲慘叫在這時候相當應景地響了起來。
“啊!救命啊!有鬼!有鬼!”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從遠處山麓下的洞口沖出來,一邊哭喊著,“女鬼!河裡的女鬼來追我了!”
那人正要沖上棧橋,兩人如鬼影一般閃出來,將他截住,齊聲喝問:“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