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霜官兒面色一喜,“我往後再不這樣了。”
“認錯了也不能不罰。”沈青青一揚眉稍,“回去將《弟子規》抄上三遍,晚飯前拿來給我瞧。”
“噢。”霜官兒嘟囔一聲,想想姊姊也沒為難自己,點了點頭,一路小跑去了。
松蘿從後院進來,懷裡兜著大把草葉:“娘子叫我割的薄荷,我割來了,娘子看看這些夠嗎?不夠我再去。”
“嗯,夠了。”沈青青取了一個竹籃,將薄荷葉盡數傾進去,往水裡涮洗了四五回,瀝幹了水,鋪在砧板上,“我昨日來的時候就看見後面院子裡長了一蓬薄荷,不想今兒就用上了。”
松蘿站一旁,睜大兩隻眼看著沈青青連貫的動作,手不知往哪兒放才好,“娘子,我……我幫得上什麼忙嗎?”
“你去問問那些花匠,昨日搬來的那株烏桕樹苗在哪兒,再往燕娘那裡取塊黃蠟來。”沈青青一邊說,一邊抄起一柄刀,細細切起薄荷葉子。
松蘿見她運刀極快,嚇出一身冷汗,一邊答應著往外走,一邊勸道:“娘子仔細點,莫切著手了,往日娘子對這些拈刀拿棍的事情最不擅長了,還是小心點才好。”
沈青青揭開另一口鍋,將切好的碎薄荷葉倒進去,又倒進一層菜油,拿柄扇子倚在一旁遠遠看灶膛裡火苗跳躍。
松蘿轉了一圈兒又進來時,屋裡已彌漫著濃鬱的薄荷清香。
沈青青正用一個漏勺撈出渣滓,瀝出墨綠色的薄荷油。
“花匠大哥們說,娘子吩咐他們不要亂動花木,因此那烏桕樹仍在院角放著。”松蘿依照沈青青的吩咐,將一個扁扁的銅盤架在另一鍋燒開的水裡,把取來的黃蠟放進去化開,不由好奇,“娘子這是做什麼呢?”
“霜官兒燙著了嘴角,日子也快入冬了,入冬後小孩子貪暖和,難保不暖過了頭上火,總要擦點薄荷膏才好。現在這天氣,薄荷膏也落了市,先前又沒買好一點,這會兒倒是自己做更便當。”沈青青拿著小巧的長柄銅勺,將薄荷油一勺一勺加到融化的黃蠟裡,慢條斯理地攪勻。
綠色的油膏在黃色的蠟液裡拖著長長的尾跡,旋成好幾圈漂亮的漩渦,沈青青拿著勺柄又一劃,在黃蠟裡畫出一朵荷花,隨即又消失不見。
松蘿看著沈青青眨眨眼,不得不說,娘子的確不像原來那個娘子了。
說起原來的娘子,行事也是不卑不亢的,但沒有現在的娘子骨子裡透出來的這種勇敢——她好像什麼都不怕,好像不管碰到什麼事情都可以順利解決。
“怎麼了?”沈青青側過頭看著松蘿痴痴的模樣笑了笑,將混均勻的薄荷膏倒進小瓷盒裡,倒了滿滿三盒,在涼絲絲的井水裡一冰,“好了,大功告成。”
“我覺得……娘子現在這樣也很好。”松蘿點點頭,捏緊拳頭,“不管娘子變成什麼樣,我都願意跟著娘子,為銀針姊姊照顧好娘子。”
“你把這個給霜官兒送去,餘下的交給老太君收好。”沈青青汲了半壺水,“我去給霜官兒把那株樹苗種了,免得他時時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