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懷遠略一探頭,就看都鄭春晗脖子上觸目驚心的黑紫的勒痕,問女兒:“這是怎麼回事?”
“唉。”韓清瀾連哭連嘆氣,遞給韓懷遠一張紙。
那紙上的字型娟秀清雅,和方才在爾雅書屋看到的一樣,韓懷遠一眼掃過,原來是鄭春晗的遺書。
上面一絲都沒有自己生活的不平順,甚至也沒有流露出對在七寶山被劫的怨憤不甘,只寫著對韓家的感恩,以及不願意給韓懷遠這恩人帶來麻煩,所以才選擇自盡。
韓懷遠百感交集,心中震撼,臉上動容。
恰這時,鄭春晗咳嗽了兩聲,悠悠醒轉過來,看清屋子裡的人之後,嘶啞地喊了一聲“恩人”,掙紮著要起身行禮。
韓懷遠連忙叫韓清瀾過去扶起她。
鄭春晗未語淚先流,哭了片刻,開口就是道歉:“對不起,恩人,給你添麻煩了……”
韓懷遠朝屋子裡的下人揮手,他畢竟是天生的貴子,氣度威勢要鎮住這些人是盡夠了,鄭家的下人們退了出去,韓懷遠認真地問韓清瀾:“瀾瀾,如果爹要救她,你同意嗎?”
這話含含糊糊,但是父女倆都清楚意思,韓清瀾點點頭,韓清瀾便道:“爹知道了,你先出去。”
韓清瀾活了兩世,對她爹夠瞭解了,當即自覺地帶走了鄭光和碧月,守在鄭春晗屋子外頭。
片刻之後,韓懷遠負手在後,獨自出了屋子,摸摸韓清瀾的頭:“你陪著鄭姐,等看完大夫再回來,爹先回家。”
韓清瀾果真等大夫診治過鄭春晗才回家,一到二門就被守著的銀霜領進了仙木堂。
韓老夫人也不什麼,只道聽鄭姐下午上吊了,問是怎麼一回事。
韓清瀾便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講給韓老夫人。
韓老夫人心中自有一番計較,那姑娘沒法算準孫女去鄭家的時間,當時鄭瑞海和鄭夫人都不在,家中的下人一貫不管她屋子裡的事,而唯一的弟弟也被她支開了……
韓老夫人覺得,那姑娘是真心要自盡的。
這一身風骨全然不同於其父母,既然兒子自己要娶,也無不可。
第二日,因著昨天下午鄭春晗主動上過一回吊,鄭夫人想著兩句話刺激她,不定很快就又會再次自盡,於是站在鄭春晗門口罵了一個早上。
突然,門房滿臉喜意地跑進來,“夫人,有媒人上門提親來了!”
槐樹衚衕的一座三進宅子,宅子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幹淨別致,院中的花木打理得叢叢簇簇,叫人一看便覺得神清舒爽。
下人慌裡慌張地跑進來,道:“不好了,太太!”
“怎麼了?”張玉蓮站在廊下,喂著籠子裡的畫眉,她是沒想到這輩子還有再回京城的一天。若是想的長遠一點,不定將來自己還有機會住進韓家那雕樑畫棟的侯府。
“那個……”那下人吞吞吐吐,不著痕跡地退遠了兩步,才道:“府中派人去一位官老爺家裡提親了,為老爺……求娶那家的大姐……”
“吱——”
張玉蓮手中一緊,籠子裡響起一聲畫眉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