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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好光景,山中草木蔓發,視野所及之處皆是生機勃勃。可是這好光景是別人的,於韓清瀾來,只是越發顯出她的枯槁而已。
她迎風站在崖頂,順風飄來隱隱的絲竹聲,間或還有笑語,那是京中貴女和貴公子們在舉辦踏青宴,那些身份高貴的子弟們向來有此雅好,今年剛好選在秋雲山。
韓清瀾身為大長公主孫女,臨江侯韓大老爺的嫡長女,曾經也位列席中,只不過她如今出現在這裡,卻是因為秋雲山上秋雲庵,是家中給她選的靜養之地。
是靜養,和軟禁也差不多,出了那樁事以後,雖然韓家對外只稱她身體不好,需要用秋雲山的藥泉慢養,京中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流言,但是父親韓大老爺卻是再也不肯見她。
“姐,快回去吧,你風寒還沒好呢。”丫頭碧月給韓清瀾披上鬥篷,蜀錦料子上頭滿繡竹子花卉,一眼即知非普通人家所有,只是看起來很陳舊,顏色和主人的容色一般十分黯淡。
韓清瀾風寒好得差不多,出門時特意多穿了衣服,她知道碧月這話是怕她心中傷懷。碧月正當韶年,未成親而自梳,心中只怕比她更苦,卻要反過來安慰她,韓清瀾撐起個笑臉,搖搖頭,用沙啞的嗓音道:“我沒事。”
碧月還是滿臉擔憂和關切,韓清瀾便又補上一句:“我是來尋前兩日看到的蘭花。”
這話倒是不假,韓清瀾在這山上如今只有兩樣消遣,一是看書,二是養花。前陣子她看到腳下山崖生有一株蘭草,這會兒一便又想起來了,如今正是花期,不定開了花。
崖邊立著一株多年的老松,韓清瀾扶住松樹,探出一截身子去看。
那株蘭草生在離崖頂約兩尺的地方,墨綠色的細長葉片中綴著一顆豆大的潔白花苞,還沒開花就已經有一絲幽香,難得竟是個野生的好品相,韓清瀾一喜:“碧月,回去拿花鋤。”
碧月本來還想勸韓清瀾回庵裡面,又覺得她難得展顏,道了聲“姐仔細腳滑”還是往秋雲庵去了。
碧月前腳剛走,相反方向的林子裡便走出來一個衣飾華麗的少女,眉如青黛,唇若櫻桃,一張粉臉似三月桃花,更兼比同齡少女多兩分媚態,是個叫人見一面便再難忘卻的絕色容貌。
韓清瀾正專注地分辨崖下蘭花的品種,猛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了一聲“姐姐”,她轉過身來看到來人,心情頓時十分複雜。
那少女卻是笑意盈盈,眼裡掩不住的得色,款款走到韓清瀾面前,柔聲問道:“姐姐,你在這裡過得可好?”
這少女是臨江侯韓家的嫡二姐韓清茹,卻不是韓清瀾一母同胞。
那時候韓家還沒恢複爵位,韓大老爺在蜀中任職,一次往西蜀公幹途中遇上泥石流,危機時刻被一位姓張的義士挺身相救,韓大老爺才活了下來。而那個義士卻被巨石砸中胸口,當場就沒了性命,又因為那人原本就是個鰥夫,這一去,家中女兒就成了孤女。韓大老爺感念其恩德,就將那張姑娘認作女兒,掛在韓清瀾的亡母名下,自此張姑娘就成了韓家嫡女,改名為韓清茹。
韓清茹通身從頭到腳,從首飾到衣裙,皆是京中時興的新樣式,別現在韓清瀾被逐,就是以前韓清瀾還在家時,韓清茹的吃穿用度比起她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韓清瀾從前不曾多想,被趕到秋雲山後慢慢回過味兒來,什麼救命恩人的女兒,其實是父親的外室女吧?
“杜衡哥哥今天也來了,姐姐一定很想見他吧?我去幫你請啊。”韓清茹掩口嬌笑,笑了兩聲又露出為難的樣子,“我忘了,杜衡哥哥怕是不想見你呢。”
“不必了。”韓清瀾用沙啞的嗓音艱難發聲,扶著松樹的手不由自主用力,幾乎將指甲掐斷,杜衡是她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杜衡曾和韓清瀾定親,那時候韓清瀾的容貌已毀,本來心中踟躕,但是杜衡寫信是欣賞她的才情,她才應下了親事。可是後來,也是杜衡親口他愛慕的是韓清茹,為著杜家不肯為兒子退親,杜衡最後跪在韓清瀾面前,哭求她放過他,求她開口退親事。
韓清瀾那時候正是慕少艾的年紀,心中是為杜衡悸動過的,但是為了最後一點尊嚴,痛快地退了親。她幼時受盡寵愛,要星星要月亮也有人摘,但是自從遇到韓清茹以後,卻受盡了苦楚。
韓清茹步步緊逼,韓清瀾心中卻早已如同槁木死灰,懶怠回應。
“姐姐,你開懷一點嘛,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韓清茹興致不減,拿出人前一貫的天真做派:“貴妃娘娘求皇上賜婚,把你賜給三皇子,你好笑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