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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好些天,終於等到了皇兒的滿月宴,阮妃一大早就被伺候著裝扮。宮裡人送來的是一套極為精緻的朝服,那蜀錦的料子,柔軟而光滑;那熠熠生輝的金線,勾勒出牡丹鳳凰的模樣;再配上大鵬展翅嵌寶紫金冠頭和一步三搖流蘇發釵,阮妃整個人極富且貴,儼然一個正經主子,當年受封為妃,受盡榮寵也沒有今日的恩賜,可見皇上對這個滿月宴有多用心。
滿月宴依舊是在蘭慶殿內舉辦,因著闔宮宴場就這蘭慶殿最為寬敞,皇上又著意邀了許多貴族近臣,人數之多大有昭告天下之意。皇後不好拂了皇上的臉面,便在這隨禮上下了好些功夫人手一份藍田和玉菩薩,好讓眾人知道皇上對這位皇子的重視。三宮六院的後宮姐妹更是穿了朝服,正正經經地在蘭慶殿內等皇上的到來。那一日,瀛王意外地帶著淑嘉過來了。
宴會伊始,阮妃抱著皇兒受全場皇親大臣的朝拜,大有君臨天下之感。只是這一幕在瀛王看來極為憂慮。皇上縱使再寵著皇子和阮妃,今日高調百日宴必定會為日後埋下隱患。但是眾人面前,瀛王自然是什麼都不方便說的。後宮各妃嬪看在眼裡卻也妒在心裡,特別是也曾生下皇兒的淑妃何氏,從來沒有享過這樣的殊榮,甚至皇兒夭折之時,皇上也沒有一句好話,更別說要如何如何賞封自己以示慰藉。眼看著阮妃此時越是得意,淑妃便越是嫉恨。當然她比其他妃嬪拎得清,她知道要恨的人是皇上,阮妃只是皇上禍害的又一個無知的女人。
酒過三巡,戲舞一番後,皇上興起,在眾人還在用膳時便宣了旨。因為是家宴,雖然場面空前,皇上喝了兩口酒便找來李暢將草擬的聖旨宣讀了出來。“今日朕實在是高興,便也不必如此嚴肅了,李暢,將朕擬的聖旨拿來,朕要在大臣國戚面前好好誇誇朕的皇兒。”
李暢立即拿來聖旨,交到皇上手裡,皇上趁著酒意念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嗯,朕詔曰。昔仰天地之和氣,斂日月之精華,故降天麟於皇室........嗯,太長。朕自己解釋吧。這這這,皇室添丁之喜,朕依著規矩,為皇兒賜名。這賜什麼字才算是好呢?朕想了快一個月,終於找到了能彰顯皇兒身份的字,喚做“璽”,玉璽的璽。”
皇上還沒說完,眾大臣紛紛下跪,阮妃還沉浸在皇上賜名的喜悅中沒反應過來,便被宮人拉著一同跪下了。左相霍大人向皇上勸諫道:“臣死罪,以為皇子之名不該用此字,疑有東宮之嫌,實在不可如此武斷。”
皇上趁著醉意,並沒有急著生氣,而是沉醉道:“朕此前找來法師算過了,之前的皇兒早夭是沒有那股子真龍之氣鎮壓,因而皇兒的名字不可太隨意了去。朕意已決,眾愛卿今日看在皇兒的面子上莫要違拗了朕才好。”
霍大人想再說點兒什麼,都被皇後娘娘的眼神壓了下來。眾臣無奈,畢竟皇上固執慣了。
皇上見眾臣不敢再有什麼異議便趁著醉意繼續說道:“朕難得這麼一個皇兒,自然是不會虧待了他,為保他能安穩成長,朕決定皇兒的一切飲食,照看,全交由勤政殿的宮人們周全。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能擾了皇兒的清淨。”
阮妃剛起身,本期待著自己還能得什麼皇恩,卻沒想到皇上的安排卻讓她們母子想見一面都難,阮妃趕緊求饒道:“皇上不可啊,皇兒適才滿月,他還那麼稚嫩,不能沒有臣妾地照料啊。”
皇上並沒有因為阮妃的求饒而心軟。“朕也是在這皇宮裡長大的,深知皇宮裡的孩子活著不易,才想了這樣的辦法周全,愛妃還是看得長遠一些的好。朕允諾愛妃,每逢初一十五,便著人前往沁襄宮將愛妃接來勤政殿可好?”
阮妃看著面不改色的皇上,心裡絕望極了,但是眾大臣面前她又不好太過哭鬧,平白惹人笑話,還讓皇上丟了顏面。只好自顧自地啜泣著。皇上也不願見阮妃的神色惹了眾人的猜測,轉過身對身邊的李暢說道:“吩咐下去,今夜朕宿在沁襄宮,讓阮妃娘娘好好準備著。”
李暢領了命趕緊吩咐了下去。阮妃知道皇上對自己的臨幸不過是為了補償自己,為了皇兒,她並沒有為這久違的侍寢有多少歡欣。
宴會過後,各宮各院,各府各家都按著規矩一一過來敬酒。瀛王牽著世子帶著淑嘉過來時,阮妃眼睛有些許濕潤,好好給瀛王敬了酒一杯。瀛王也看得出阮妃的心事,便勸道:“娘娘不必沮喪,既然能從沁襄宮走出來,還怕沒有機會將皇子接回沁襄宮嗎?聖意要緊,不過得從長計議。臣在這兒先恭賀娘娘喜得皇子,為後宮添丁。”
淑嘉久未進宮,自然也有時日沒見過阮妃了,她聽不明白瀛王對阮妃勸慰,只以為是寒暄之語,敬過酒後便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當晚醉酒的皇上宿在了阮妃的宮裡,但是阮妃一直沉著臉。皇上知道阮妃的心思,但終究是自己心中有愧,便也沒有與阮妃計較,自顧自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皇上酒醒了,阮妃還沒睡著。皇上不得已安慰道:“愛妃寬心,朕這樣做都是為了璽兒。要是璽兒栽在了這暗無天日的後宮爭鬥之中,愛妃豈不是更傷心?朕的皇兒得之不易,決不能讓後宮這些女人得了逞去。”
阮妃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咬著牙說道:“皇上思慮周全,臣妾知道,可是皇兒還那麼從小。臣妾當真是放心不下他。”
皇上雖不情願,但是又不得不安慰阮妃道:“要是愛妃再給朕添個皇兒,是不是就不那麼傷心了呢?”
阮妃不知道皇上這是在打趣還是認真的,只好嚥下喉嚨中的苦澀,勉為其難地伺候皇上睡去。
是啊,若是皇兒不那麼唯一,要是宮裡多幾個皇子,皇上興許就不會讓她們母子分離了。阮妃無法改變聖意,只好轉變自己的觀念,想著趁這一回複寵再懷上皇上的孩子以保後半生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