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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去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潮流如此。”
姜茂松跟石頭和平安父子三個私下裡都討論過, 其實看法差不多, 不是狂熱也不是想得太簡單,下鄉插隊肯定要吃苦, 可就像平安自己說的,潮流如此,他作為同齡人,沒必要去逃避。
看著同齡人紛紛離開城市, 背起行囊奔赴遙遠的農村,他卻躺在家裡遊手好閑,不是幾天,不是幾個月,最少也要這樣好幾年, 這讓平安總有一種別扭的感覺,似乎自己裝了孬種似的。
可是之前他們誰也沒敢跟田大花這麼說,田大花那個明顯的態度就是, 不行。在他們家, 父子三個加起來, 也當不了田大花的家。
“大花你別太擔心他。你說他年紀小, 才十五歲, 我一個老戰友的女兒,還沒滿十五,其實才十四歲,也是跟他一樣初中剛畢業, 最近打算要下鄉插隊了。那小姑娘自己也很清楚,下鄉就是吃苦的,誰也不願意離開家,可是他們家四個孩子,大姐身體有病,弟弟妹妹更小還在讀初中,按照政策,他們家總得有人去插隊,當父母的也是沒辦法,原本該大女兒去,可是讓病弱的大女兒去了,說不定就沒命回來了。街道幹部都去他們家動員了好幾回了,沒法子,上次遇到我跟我說,家裡也是擔心的要命。”
“也許是這一代年輕人,該走的路吧。”姜茂松說。
姜茂松能夠理解兒子,他在家幾個月無所事事,早就不願意繼續了。他們家要不是住在部隊大院,估計街道的老大媽們也該整天來動員了,而且她們還會分撥,排班似的,一次次來動員。
“讓他去經歷一下也好。你要是不放心,問問批次,可以讓他去周圍不遠的農村公社。”
“我問過了,本地幾批知青,都去了大西北,就沒有近的。”
“那你也不用擔心,去大西北那也沒啥,別人能行咱們兒子就能行。再說了,你自己教出來的兒子,你自己最清楚,這小子去了也無非吃點苦,我們生活上可以貼補一下,鍛煉鍛煉也挺好的。”
田大花考慮了兩天,點頭答應了。
得到父母的同意,平安自己交了申請書。申請書是必備程式,只不過,平安的申請書沒有誰來動員,也沒有誰要求他,還真是他自己交的。
沒多久,平安插隊的事情就定下來了,去大西北。
街道居委會給每人發了一床棉被,一床蚊帳,一頂草帽,一朵巨大的大紅花,能擋住大半個胸膛的那種。
插隊的知青,通知第二天到政府大院門口的小廣場集中,要組織各界群眾歡送知識青年。
第二天上午八點鐘,平安揹著行囊,在爸媽的陪伴下離開了家,一起給他送行的還有安亮和福妞。一行人來到集中點,現場鑼鼓喧天彩旗招展,宣傳欄上貼著一長排“紅榜書”,紅紙黑字寫著一個個知青的名字,表揚信和申請書貼了十幾米長。
廣場旁邊排列著一輛輛掛著紅花紅綢帶的公共汽車和大卡車,上邊大紅紙寫著“歡送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歡送的人群很多,主力是附近小學和中學的在校學生,也有各個機關單位的代表,一個個手裡拿著彩色小旗揮舞著,喊著:“歡送歡送,熱烈歡送。”
“歡送什麼歡送!”
一個揹著揹包、紮著大紅花的知青隨手搶過路旁小學生手裡彩紙做的小旗子,啪的一聲把高粱稈做的旗杆折斷兩截,隨手丟在地上揚長而去。小學生愣愣看著那人的背影,一臉委屈,他是真心來歡送的呀。
通知八點鐘,等人員都集結齊了,八點半左右歡送會才正式開始,領導講話,知青代表表決心,齊呼“紮根農村一輩子”、“廣闊天地表紅心”的口號。
姜茂松和田大花領著平安站在外層,他們夫妻兩個還好,福妞卻已經紅了眼睛,跟石頭不同,石頭這個侄子更像兄長,平安卻真正是福妞看著長大的侄子,這兩年也主要是福妞教他讀書學習,一想到十五歲的半大孩子就要去遙遠的大西北了,福妞心裡就很不好受。
“平安,你到那邊勤給家裡來信,有急事打電話,你們插隊的農村恐怕沒有電話,我打聽過了,一般鎮上郵局都是有電話的,你去鎮上打。”
“小姑姑,我記住了。我沒事兒,你就別擔心了。”
“我不擔心,你自己好好的。安亮給他爸打過電話了,叫他想法子接你一下,要是有法子,盡量讓你留在他那個市轄區農村插隊,或者也盡量近一些,好歹能多個照應。他的地址和電話都給你寫在小本子上了,自己記得收好。”
“這可難,西北地方那麼大,知青去哪兒是統一分配的,哪能我想去哪兒去哪兒。”平安笑著說,“小姑姑,我自己願意去的,我心裡有數,我會好好的。”
“就算不在一起,安亮爸爸總是離你比我們近。平安,你好好的,去那麼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福妞說著,把一個小本子塞在平安揹包裡,本子上除了寫了劉師長的地址電話,其實還夾著一沓糧票和錢,不過福妞當著面先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