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微信,葉闌發現訊息不少,都是朋友圈點贊的。
她上午給自己的村姑形象留了幾張照發狀態,此刻朋友圈有點贊評論訊息並不奇怪。
只不過,有新朋友點贊就有些不一樣了……
她近來沒什麼新朋友結識,最近的也只有那日問起傅庭明的聯系方式,隨手用手機號碼搜尋過微訊號,傳送好友申請,也就沒再管了。
不成想,還真把人家加上了,此刻訊息印證,那個大總裁還給她的朋友圈狀態上點了一個小小的心。
頓時就覺得那幾張圖選得太醜太隨意了,葉闌抱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
她突然想起《挪威的森林》裡很出名的一段情話,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隻春天的熊。
窗簾穿上了月光,夜色如一張柔軟的網,它悄悄地罩攏住了,那細致的,隱藏的,一個猝不及防開在心房上的小秘密。
……
葉闌最近拍攝陷入了難題。
尹蓮的回憶線很快進入正題,當初那個叫尹娟英的村妞已經養得白嫩,跟城裡的姑娘也沒差了,但變成尹蓮這樣的風候還是差得遠了。
葉闌嘗試了幾種狀態,仍是不能在魏導手下過關。
她要演繹出初時不入世事的懵懂和憨傻,同時角色的妖嬈形象也要暫露頭角,更重要的是做到不懂風情卻盡是風情,生澀懵懂卻生動動人,葉闌一直找不準這種近乎矛盾的角色戲感。
但她也知道,一旦演出來,那絕對是自己演技的一大飛躍。
雖然一直鼓勵自己能行,也在各種找資料看前輩的演戲演習,尋找策略。
可一而再,再而三被否決功力不夠時,也不可避免地産生了難言的挫敗。
就在葉闌快要鑽進死衚衕時,方良找上了她。
“明人不說暗話,我是最近看你不大開心,過來規勸你的。”方良開門見山。
“方姨……”葉闌搬了個小板凳給她,兩手托腮,顯得很是煩惱,“我其實一直不太理解。”
“你不理解什麼?”
“不理解尹蓮這個角色,說來好笑,我現在明明也演了她一大半了,可仍感覺摸不透她。”
此時正是大白天,她倆坐在老就裝修的拍戲場地裡,日光斜斜地從門栓孔裡露出來,落在陰影中,像只貓的眼睛,正在窺探心事。
葉闌想起之前演練時,她看見尹蓮臨死之前倒在廢墟中,笑得那麼好看,釋然,她雖沒懂,卻也看著,覺得心口鈍鈍的痛。
“我原想著我不懂沒關系,只要努力騙過自己,也就能騙過觀眾了。”
她該美的時候美,該怒的時候怒,該悲的時候悲,葉闌緊緊按著劇本上說的來,此刻卻隱隱覺得有些有心無力了。
一個完整的角色,他並非片面地能靠有喜有怒就立起來,你還得演出為何怒為何喜,此怒和它怒有什麼區別,此喜和它喜有什麼不同。
葉闌說著有些崇拜地看著方良,“真不知道您筆下是如何寫出這麼真實富有感染力的人物和世界,總感覺好似真的有那麼一個平行世界,正在上演和您書上一樣的故事。”
方良聽著笑了,“哦?我倒覺得,你比我更厲害。”
“我寫的只是個抽象的角色,給人留餘想象去補充完善,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你卻要演出實在的人,征服,打動那些心中已有各種哈姆雷特形象的一千個觀眾。”
“更關鍵的是,有些角色的東西,你根本沒法經歷,她的乍見歡喜,他的血海深仇,從初識到情深,你自己這輩子都沒過夠,卻要把別人的一生呈現出來,多難啊。”
“還好吧。”葉闌憨臉笑,“便是這份難,才讓我覺得表演這件事格外有魅力。”
比起大多數人表演十多年還沒入行來說,她算是老天眷顧,是有那麼一份天賦在的,可有天賦不等於天才,照樣要磨、要練、要領悟,要突破。
“那就去試試吧。”方良突然道。
“嗯?”
“你要演出尹蓮勾引客人,踏破心理障礙的最後一步戲。演戲之前先得你自己入戲,你得打破一切預設,不要被條框限制。”方良眨眼,“去撩撩人啊。”
“這……”葉闌聽著有些荒繆,“我這不是害別人嘛……”
可她心頭卻蠢蠢欲動,開出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