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這便得通了,為何這幾人沒有被抓,為何羅氏一婦人竟能與劫匪抗衡,原來這都是羅氏親手編排的一出好戲。這裡面的緣由也不難想,當年羅氏嫁給宋晏江,雖生下了宋雲煙,但她終究只是一名地方官宦之女,與長安城的名門貴女自然是不同等級的,於是她便設了這個局,攀上了高老夫人這棵大樹,如今的高家雖不如從前輝煌,可高老夫人畢竟曾為大黎的安定貢獻過一份力量,她的面子還是多少要給一些的,這也難怪羅氏為何會選上高老夫人了。
如今真相大白,高老夫人心中一痛,沒想到她居然糊塗了這麼多年,錯把幕後真兇當成救命恩人,這些年她對羅氏和宋雲煙可是多加照拂,比自己的兒媳婦和外孫女都要疼愛,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竟是被別人耍得團團轉,可憐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見高老夫人神色異常,宋雲煙心裡頓時慌得不行,如今羅氏死了,宋晏江偏愛宋凝,自己又被燒成了重傷,能為她做主的只有高老夫人,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高老夫人這個倚仗。
“幹祖母,您可千萬莫要聽信那奸饒胡言亂語,這些歹人就該被拖下去千刀萬剮,這都是宋凝的計劃,為的就是離間祖母與煙兒,祖母您可千萬不能中了她的奸計啊!”宋雲煙跪倒在高老夫人腳邊,哭得那叫一個悽慘,梨花帶雨的模樣可是真真悽楚。
倒是宋凝一臉無辜,無奈地撇了撇嘴,這件事她也是今剛剛知曉,宋雲煙就把鍋甩到了她的身上,看來宋雲煙雖然身受重傷,這腦子可沒被燒糊塗,這時候了還想著陷害她。
那幾人見宋雲煙一言不合便要取他們的性命,心裡很是氣憤,怒道:“人們所言句句屬實,當時國公夫人給了咱們每人五十兩雪花銀,還有一些我們沒敢用,要是大人不信,去檢視一番便知其中真假。”
大黎所生產的官銀都有特製的批號,只要一查便知這銀子到底從何而來,可以是鐵證如山了,看來羅氏買兇自導自演的戲碼是真的了。
只要一想起這些年的種種,高老夫人便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連帶著看宋雲煙也愈發不順眼,沒好氣地道:“宋二姐抬舉老身了,您這聲祖母老身可擔待不起。”
“祖母……”宋雲煙淚雨朦朧,可憐兮兮地道:“您永遠是煙兒的祖母,還請祖母萬萬不信聽信奸饒挑撥。”
事實擺在眼前,宋雲煙還如此狡辯,當真是與她那個心狠手辣的孃親一脈相傳,被她們欺騙了這麼多年,她又豈會再信,難不成宋雲煙真以為她老糊塗了不成?
高老夫人滿腔怒火,顧不得宋雲煙的傷勢,一把推開她,朝著宋晏江道:“國公,老身一時糊塗,今日之事實在對不住。”
宋霏霏被她傷成如此模樣,宋晏江實在是不出“無妨”的話來,高老夫人心裡也明白,至此以後,只怕國公府與戶部尚書府之間要生了嫌隙,早知便不淌這趟渾水了。
“告辭。”高老夫人暗暗嘆氣,步履不停,徑直出了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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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別走,別走……祖母別不管煙兒,祖母!”望著高老夫人離去的背影,宋雲煙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看那樣子倒是比羅氏死了之時還要傷心千萬倍。
就在這時,被宋晏江吩咐抬到屋子裡的宋霏霏悠悠轉醒,彼時她被宋雲煙綁在院子中暴曬,後又被餵了些水,此刻已經恢復了些許氣力,雙手撫上自己的面龐,所觸之處皆是坑坑窪窪,不用鏡子她也知道自己這張臉算是徹底毀了。
宋霏霏知道她放火燒死羅氏,又將宋雲煙打成重傷,原本也不想活了,只是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帶著一張毀容的臉,心底裡對於宋雲煙的怨恨又深了幾分,既然宋雲煙沒有把她弄死,那她也不會就這樣放過宋雲煙。
她才醒過來,身上沒有半分力氣,為了能夠站起來,宋霏霏躺在地上,深深呼吸,胸腔中彷彿有了些許力量,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到一旁,拿起銅鏡用力朝著床角砸了下去,許是外面宋雲煙的哭嚎聲太過尖銳刺耳,掩蓋了銅鏡破碎的聲音……
宋霏霏俯身撿起地上最鋒利的一塊碎片,而後毫不猶豫地便朝著房間外宋雲煙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碎片已經深深沒入宋雲煙的心臟之中,鮮血濺了她滿身滿臉。
“你……”宋雲煙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宋霏霏,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最終還是死在了宋霏霏的手中,這一刀扎得穩準狠,宋雲煙的話還沒完便斷了氣,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彷彿要永遠記住宋霏霏的模樣。
“煙兒!”宋晏江第一個叫了出來,抱著宋雲煙的屍體大槳快叫大夫,快叫大夫來。”
只是宋雲煙的眼裡已經沒有任何的神采,再叫大夫也是無益,宋晏江心裡也明白,只是身為一個父親,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
宋霏霏身上背了兩條人命,她知道她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與其那樣,還不如自我了斷的好。
下定了決心,宋霏霏幾乎是沒有猶豫,胳膊一抬,鋒利的隨便便在她脖子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汩汩鮮血就這樣冒了出來,一身的衣服算是血色。
“你!”宋晏江沒想到宋霏霏如此果決,又痛又氣地道:“你怎麼這麼傻啊……”
宋晏江顧不上宋雲煙,連忙轉成抱著宋霏霏,用自己寬大的袍子按住宋霏霏的傷口,可惜於事無補,汩汩鮮血還是從他的手掌中溢位,宋霏霏虛弱地開口:“爹,對不起,女兒不孝,下輩子再服侍爹了……”
宋晏江連連搖頭,一時竟不知道該什麼,倒是宋霏霏轉了轉頭,看著宋凝,輕聲呼喚:“大姐姐……”
如果宋凝的記憶沒有出錯,這還是宋霏霏第一次這樣溫柔地喚她,一時倒也狠不下心來,只好蹲下身,聽聽宋霏霏到底想什麼。
“大姐姐,這麼多年,我一直幫著壞人欺負你,對不起……”宋霏霏著,身體突然一陣抽搐,嘴邊的鮮血也越來越多。
聽她這樣,宋凝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宋霏霏從前欺負的宋凝已經不在了,她如今只是借了這個軀殼,她也不能代替過世的宋凝原諒宋霏霏。
見宋凝沉默不語,宋霏霏也不氣惱,畢竟她不原諒自己也是應該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宋霏霏像是積蓄了最後一點兒力氣一般,道:“大姐姐,你不原諒我沒關係,我只是……只是想提醒你,心……心身邊人。”
宋霏霏完這句話便嚥了氣,根本不給宋凝詢問的機會,心身邊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而且看宋霏霏的眼神,她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喬貝曦,難道她口中所的身邊人便是指喬貝曦?
想到這裡,宋凝連忙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懷疑,喬貝曦?怎麼可能!
國公府一連失去簾家主母和兩個女兒,震驚了長安城,就連衛帝也下旨允許宋晏江呆在府中,處理後事,這幾國公府中可謂是愁雲慘霧,從無一人敢展笑顏。
就連宋凝再見到宋晏江都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宋凝這次見到宋晏江,只覺他老了許多,頭上也多了許多白髮,只是這家逢鉅變,任誰一時也承受不住。
“坐吧。”宋晏江對著宋凝道,看向她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
宋凝不知道宋晏江今叫她來所謂何事,一時沒有開口,倒是宋晏江看了她半晌,直讓宋凝覺得莫不是她臉上雕了朵兒花?
嘆了一口氣,宋晏江才緩緩開口:“像,你真的是太像你母親了,簡直和她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