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瑩的身子飛旋吊起,下面絞著層層疊疊的白絹黑字,如深海翻濤,似柳舞春風,那一份華彩,那一抹紅豔,似乎都在絢爛至極的飛中燃盡了。
花事了。
彷彿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飛舞的紅衣人兒旋轉著落下來,手中的字絹也拋了出去,這時候,她接過童子遞過來的一人高的大毛筆,用盡全力在一幅巨大的白絹上龍飛鳳舞地書寫了一個“梨”字,然後微微偏頭,目光清冽地朝著四下裡一掃——
幾百號饒屋子裡窒息一般沒有了聲音,而後,花籤如雪花般飛向戲臺子,叫好聲如驚雷乍響!
上官熙拿起木盒裡的花籤遞給了旁邊的侍者,見薛鄴巖久久沒有動靜,問道:“你不投籤嗎?還是如此驚豔的表演也入不了你的眼?”
薛鄴巖手中的花簽在指尖轉了一轉,終是沒有投出去,只是淡淡道:“君子不奪人所好。”
上官熙咧開嘴,笑道:“晟王不與我爭搶,這琇瑩我可是志在必得了。”
“那可未必!”薛鄴巖瞟他一眼,平靜地道,目光一直盯著面前的棋盤,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琇瑩本就是壓軸的,過不多時,一名青年走上臺來宣佈結果,果然是琇瑩得了狀元的名頭,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直把那屋頂都要掀翻似的。
這時候,臺上青年清朗的聲音越過一片嘈雜,直接送入樓上樓下所有饒耳朵裡。
“下面,宣佈‘金榜之夜’的下聘規則。狀元,一千兩白銀;榜眼,八百兩白銀;探花,五百兩白銀……”
一千兩白銀啊,可不是一個數目,呼喝的聲音頓時了一多半,只有十來個人還咬著牙往戲臺上扔花。
上官熙微微一笑,把侍者遞上來的一朵白色絹花也拋了下去,得意地道:“看著吧,我贏定了。”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青年男子重新登臺,道:“屬意狀元的公子實在太多,下面將採用競拍的方式決出優勝,價高者又合狀元眼緣者,方可與狀元一度春宵!”
“啊……”男子的話一出,底下頓時一片哀嚎,這裡面有不少人是咬著牙花了那一千兩白銀,如今採用競拍的方式,豈不意味著他們沒有機會了嗎?
上官熙衝著薛鄴巖一揚眉,立刻大聲道:“我出一千五百兩!”
一千五百兩啊,這人還真是大手筆,底下的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上官熙道:“這下,我看誰還敢和我爭。”
薛鄴巖在面前的棋盤上落下一子,道:“未必,你看看隔壁是誰?”
上官熙向外探頭看去,竟是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不由得低咒一聲:“靠,上官瀚,怎麼會是他?斷了腿不好好在府中休息,跑到這來湊什麼熱鬧!”
薛鄴巖輕笑出聲:“就允許你愛慕美人,不許他人為美人一擲千金啊!有他在,我看你是抱不得美人歸了。”
果然,薛鄴巖的話音剛落,就聽得上官瀚的聲音響徹如意坊,“本皇子出價兩千五百兩!”
整整比上官熙多出了一千兩,他絕對是故意的!
上官瀚在這煙花柳巷之地,毫不掩飾身份,堂而皇之地自稱本皇子,便是因著他有一個強大的母族,誰人不知德妃在宮中甚是得寵,地位只指皇后,所以上官瀚才有了與太子上官煊叫板的資本。
上官熙瞪著上官瀚,卻發現對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嘴角掛著挑釁的笑容。
上官熙正想加價,卻被薛鄴巖攔住了去路,衝著他搖了搖頭,道:“你不用再出價了。”
“這是為何?”上官熙有些不明白。
薛鄴巖抬眼略看了下方一眼,淡淡地道:“兩千五百兩已經是不菲的價格,若這如意坊還想繼續開下去,只怕需要懂得有所收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覺得呢?”
上官熙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的有道理,可這不是明琇瑩今晚歸上官瀚了嗎?”
“你且耐心等候。”薛鄴巖只了這一句,便沒了下文,留下上官熙一人瞎琢磨。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狀元琇瑩忽然從臺後轉了出來,立刻引來一片讚歎景仰之聲,只見她一路垂著頭來到三層,走到上官熙與上官瀚兩人雅間的中央,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