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肺癌晚期。
可能明知是要死的吧,所以想要不惜代價地多活一秒鐘,房間裡的照片好像是最近才拍的,那上頭的樹木也和窗外最近的景緻相似。
和愛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容光煥發,所以才能笑得那樣甜蜜。
古代帝王的美豔妃子,美人遲暮就不忍與郎君相見。林曉月卻不是,“她可能想燃燒僅有的最後一滴力氣,去和許廣平好好的過每一天。”直到最後一天。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殺周豐林,但口罩上的唾液是她的,她臥室裡用來自殺的鋼絲也和周豐林案發現場的取自同一卷。所以沒有什麼翻盤的理由,只不過依舊唏噓。”
駱承川看著她說話的樣子。
難怪出來的時候神色不對——原來是人心最正常不過的惻隱。
“你現在的心情是不是很糟糕。”手頭的鑒證結束,接下來深入調查的事情就歸刑偵那邊,她有休息的權利。
聞聲,薛渺渺撐著下巴,將視線從水面上落到對桌人的面前:“糟糕算不上吧,畢竟我總認為,即便是弱者,犯了錯那就是犯了錯。不過,對於這種愛情故事,我有時候難以招架。所以——”
“是小不平靜…回去聽聽音樂舒緩一下就能滿血複活。”
“回去聽?”駱承川獨特的嗓音像是箜篌從對面漫來。
薛渺渺嗯了一聲。
突然看見對面的人沖什麼方向招了招手。
很快。
一朵花被放至她的手心。“拿著。”他說,而後,他站了起來。
稍大的動作,不免引來別桌的關注。薛渺渺臉頰騰一下自然嫣紅,她不曉得他要做什麼,於是跟著大眾抬眼去看他。
只見他稍顯笨拙地把一把小提琴從燕尾服那裡拿過來,擱到自己的脖子上,再低眉看她:“小時候練的,很多年生疏了,但為你演一曲能讓你平靜的曲子,應該尚可。……小狼狗,你喜歡聽什麼歌?”
淺風猶如人的低語,簌簌撓著薛渺渺臉頰上的面板。
嫣紅的花朵在她的手指縫間,她的頭微微晃了兩下,帶起耳飾的微動。
抬眸。
月色皎潔,“吾愛之心。”
吾生大大小說改編熱門劇的主題樂。
應聲。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脖頸微微一偏,寬大的手指拉著琴絃,流淌出一段略顯生疏卻婉轉的曲調。
他啊。
不是神。
卻在逗她笑呢。
這夜的月光皎潔,水面上攏著一層薄薄的夜霧,頂樓是最僻靜的角落,坐的人好多衣香鬢影,披著西裝,淺談闊論。
可她看見。
有那麼一個人,身材高大,一身登山裝的樣子,站在風光中只給她一個人拉一手曲子。
他越拉越好,到後來隱隱有女人開始談論他的聲音。聲音是從薛渺渺身後傳來,大概是本場難得的幾個姐妹聚會人員。
議論聲,欣賞聲,以及接連細碎的掌聲——他卻只看著她。
一曲終了,還琴,坐下。
菜早已上了上來,
薛渺渺唇間的笑早已讓咬肌發酸,女人天生的被眾人豔羨的小虛榮無意間被這人全部滿足。
於是問他:“什麼時候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