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司機反應了一下,發覺有些不對勁,倏然,拔腿就追。“喂,前面那個女的,你錢還沒付。”
“車費多少,我來。”此時一道熟悉的男音從後邊傳來。
摻雜著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楊蔓知道,身後的那位臨時英雄應該是陸霄。
陸霄看了眼楊蔓的背影,肅穆地輕輕搖了搖頭。
他一早估算好了時間在這裡等她,她卻跑得太急,連看都沒有看到他。“多少錢?”司機眼巴巴看著他,他再次發問。
“十五。”
“好。”從褲袋子裡拿出一把零錢,抽出一張二十,陸霄揉到了司機手裡。嗓音低沉道:“麻煩了。”
之後,連零錢也沒拿,長腿一邁,往楊蔓的身邊走去。
楊蔓早已站在了呂靜的病房前,低著頭,兩隻手一直來回摩挲:交疊的兩個大拇指交錯,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鼻翼間的氣流簌簌作響,終於,她屏息,抬眼看了下面前的房間。
房間是藍底的漆門,一個方牌,三個房門數字。摩挲的雙手一鼓作氣抽出,右手攀附在門把手上,良久,終究是虛虛扶著的,總不敢按下去。
“見了面,要怎麼說呢?”她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之際,條件反射仰頭看著陸霄。
她知道陸霄是出了名的刑警,而如今呂靜成了他看護的受害者,想必乖乖女所遭的罪也是人道毀滅級的。
她不敢往下細想。
抿了抿幹涸的唇,抬眼,倏然,一股外力覆到了她的手上。
她低眉。
陸霄寬大的手蓋在她的上面。“別怕,我會一直在外面守著。”
楊蔓抬著下頜看陸霄,那時她在想:其實她並不是害怕那些所謂的壞人。她實則是怕自己救不了裡面的那個人。
因為: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是警察,還是親人;甚至是現在站在門外齟齬萬分的她自己——都不過是個局外人。
誰也不曾經歷,不曾傷痛,不曾像那個人一樣——從惡鬼的手中,死裡逃生。
“那你守著。”楊蔓輕聲說:“你守著門,我去守著她。”
她去守她,去赴呂靜想要見她一面的執念。
·
言畢,楊蔓邁步進門,雙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地把門關上了。
眼前是一張生冷的病床,呂靜閉著眼睛,睡得很安靜。她右眼的眼尾確實有一顆極為漂亮的淚痣。可惜,生生被大面積的淤青、傷痕掩蓋了芳華。
“大……大呂。”拉了張椅子,楊蔓坐在病床附近。
她雙手握緊,兩個拇指再次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心裡很慌亂。
大概下午的三點鐘左右,呂靜睡醒了。
這時的她在心理醫師的調節下已經漸漸恢複了神智,楊蔓替她把病床上自帶的桌子翻起來,她乖巧地把手放上去,雙拳仍舊保持著緊握的狀態。
但她很安靜,很安靜,跟那個會和她嬉嬉鬧鬧的呂靜判若兩人。眼睛也有些無神。
那一刻,楊蔓就在想:她救不了她了。
“大……大呂,你吃飯了嗎?想喝粥嗎?這附近我們常去的那家鋪子還在開,你想吃,我現在去買給你。”
楊蔓沒話找話,雙手亂七八糟在身上找零錢,那邊人紋絲不動,楊蔓動作一頓,眼一抬。
手頭所有的動作一下子像是死了。“大呂……”說話的嗓音,也不像是自己的了。
楊蔓從沒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