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覺沒睡好。”陸霄扶楊蔓起來。
楊蔓笑:“其實是陸大警官不肯醒。”
“醒不醒都是其次,你我終歸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緣都沒有,容易散的。”
“可你不試一下你怎麼知道?”
高大的男人站在原地看著十九歲的小姑娘。此前的人生經驗告訴他,這一刻若不反對,將來迴天乏術。
楊蔓不給他機會,按住他的手,帶著三分的憤懣,兩分的不甘,堵住了他的唇。
他退。
她用咬的。
最後流眼淚,卻自己率先退開了陸霄,轉身,碰一聲關上了房門。
夜深。
楊蔓開出一條門縫。
那個人還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
她抱著一團被子,越過他的身邊,平著調子提點他,“你手頭這起案子的嫌疑人,一個是瘦高個的儒生,一個是跛腿美豔女人。”
·
他幾乎是立刻反問:“你的訊息到底是哪裡來的?”
楊蔓抬頭看他,沒有說話。
此事特殊,假如一個鬧得不好,或許會給告知她這個訊息的信哥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她不說。
她只定定看著陸霄,咬了一下唇說,“你信我。”
信我,我不會騙你。
陸霄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此時也不知是幾點鐘,他的嗓子有些幹啞,喉結動了動,“好,我會試著朝這個方向去找的。”
楊蔓走開,手指緊緊抓住被子,背面上顯出幾條深淺不一的褶皺。
地上的煙灰還殘留著陸霄手寫的洵鬱的字樣。
那一刻,楊蔓想:“完了,她愛的是一個瘋子。”
傷心這件事,在楊蔓這種歷經滄桑的小姑娘看來,至多是一陣子的事。因為流過眼淚,啞過喉嚨,明天依舊會遇到新的麻煩。要活下去,就要學會不傷心。
她曾篤信,傷心就應該是可以隨歲月遺忘的東西。
但原來一切皆有反例。
有些人死了,就一直活在某些人的歲月裡。
“陸霄。”她頓下步子,轉身回頭看他:“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記一個人記那麼久,究竟有沒有意思。”
陸霄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忽得。
一團被子被扔到了他的手上,楊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惡狠狠地說:“我改主意了,還是你睡外面,我睡裡面。臭陸霄,我管你記憶力有多少,總之,你必須記住,今晚的楊蔓親你了,咬你了,對你很壞,連床都不給你睡,這個小仇,你必須給我記一輩子。”
噗嗤。
陸霄一笑,“小姑娘,你幼稚不幼稚。”
“你管我。”
一扭身子,楊蔓再次回到房間,碰一聲將門關上了。
貼著門聽了小半個小時,她終於如願聽到了浴室裡傳來的水聲,輕輕拍了拍胸脯,她籲出一口氣。
然後,軟軟地,她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小哥哥。
心裡輕輕念她給他的暱稱,楊蔓想——
假如你要記她很久,那麼我也可以陪你很久。因為他們說,總有一天船會靠岸,飛機會到,候鳥會回歸,而愛,終會有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