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臉埋在碗裡,露出倆眼睛,有點兒擔心地看著他們。
高良薑摸摸他的頭,有些心疼,道:“以後餓了就來讓你廚子哥給你做吃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些。”
這孩子低著頭,抹了抹眼睛,“嗯”了一聲。
後頭院子裡,那後娘又在罵了,罵這個小畜生怎麼不死在外面?臭不要臉,就知道躲在外頭偷懶耍滑,跟他爹一樣沒用!一家都是王八蛋,老王八蛋生了小王八蛋!王家老頭子咳了一聲,這後娘彷彿被點著了,罵得更歡,前門大街上都能聽見那嗓門。
孩子不敢多待,用筷子刮碗,吃完最後一口,匆忙低著頭回去了。
貓一路小跑跟著。
高良薑嘆氣,阿藏難得也嘆了口氣,道:“都說孩子是爹孃前世的債,你看這家,爹孃倒像是孩子前世的債。”
收拾了碗筷,高良薑換身衣服去銀行兌錢。她穿的棉布衣裳,因習武之人的習慣,還打著綁腿,看著就不像是個有錢人,銀行門口的門童都沒給他開門。進去說要排隊,年底了,取錢存錢的人多,有些客人桌前給端了熱茶,放了水果點心,高良薑就被安排在門邊上。她心裡頭裝著姥爺的事兒,也沒放心上。
過了多半個鐘頭,到她了,把支票遞到出納員手裡,對方漫不經心看了一眼,馬上就跟被火撩了屁股一樣站起來,對著支票看了一會兒,小跑進去了。
把高良薑氣得,這會兒去上廁所,把客人晾著,遲早你們要關門。
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男人,看上去四五十歲,一身的綢緞衣裳,看著高良薑就笑,口道:“您怎麼稱呼?”
“姓高,怎麼了?支票有問題?”
“哪兒能啊?高爺您這邊請,這裡面是我們貴賓招待室。”說著彎著腰把高良薑領進去,門一開,一股暖氣撲面而來,有丫鬟上前泡茶,端水果點心。高良薑喝了一口茶,味兒不錯,玉泉山的水泡的。
剝了一個橘子,剛吃了一半,綢緞衣裳又來了,恭恭敬敬託著一個信封,“您點點。”
“得,您客氣,我也不點了。”高良薑有事要忙,拿了信封不多耽擱往外走。那人追出來給她開門,一路送到了大門口,直到再看不見為止。
別提多恭敬了。
門童小心地問:“趙爺,這什麼人物,勞您大駕?”
“去!”綢緞衣裳一甩袖子,走兩步又扭過頭來,把門童招過來耳語,“給你個差事,去大總統府把顧三爺請來,就說趙爺有要緊事跟他說。”丟了一個大子兒。
門童雙手接了,歡天喜地搖頭擺尾而去。
這頭高良薑滿懷心事走在路上,說來也巧,又碰見了上回天橋那個陳半瞎。陳半瞎老遠看見他,把墨鏡滑下來仔細看了一眼,驚道:“你咋還沒死呢?”高良薑追上去,陳半瞎拔腿就跑,衚衕裡一轉,不見了蹤影。
“這老耗子!”高良薑罵了句,心裡頭琢磨,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還沒死?怎麼她就該死了?又想起來昨晚上那鼠官還說她是個短命鬼,有點怕了,心說,待會兒找大仙問的時候,不僅要問姥爺那事兒,還要給她自己問問。
準備先去北頂娘娘廟,北頂和東頂娘娘廟都是廟市,常有些大戲、花會,熱鬧非凡,那裡也常有些測字算命看風水的,有些有真本事的,高良薑準備去碰碰運氣,這麼多道上走的,總有一個能知道點兒。但凡有一絲一毫的線索,都要追下去,哪怕就是問到了貓王的一根毛,也要追下去。
一根毛都沒問到。
天色漆黑,高良薑精疲力盡回店裡,阿藏忙走上前,把她拉到一邊,小心翼翼拿出一團紙。
展開一看,紙上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字:“何事尋吾?”高良薑精神了,一把將紙握住,問:“哪兒來的?”落款是個貓爪印。
“就王家那貓,不知誰掛在它尾巴上了,讓今兒吃粥那小子看見了,給送了過來。這貓到處瞎跑,還好沒丟。”
作者有話要說: 砂鍋粥寫到一半,去某寶下了個單,買幹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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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薑:天哪,告訴我,貓王在哪裡?
貓王:爪印。
李彥宏:我有了一個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