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冥頑,靈光一閃。”
“念頭何來?”
“從來處來!”
“舌頭安在?”
沖大師一愣,他自持機鋒,應答無礙,到了這兒,竟是無從說起。淵頭陀看他一眼,冷冷說道:“答不上來,還要舌頭何用?”
沖大師嘿笑兩聲,說道:“興邦亡國,搖動天下!”
淵頭陀目光一暗,廢然長嘆:“本是佛門弟子,卻成了縱橫之士。”
“師父見諒!”沖大師了無愧色,“這是徒兒的心魔。”
淵頭陀閉上雙眼,徐徐說道:“明知魔頭,為何放縱?”
“十萬魔軍,難得解脫!”
“也罷!”淵頭陀身子一沉,飄然落地,“既然如此,唯有降服此魔。”
沖大師後退一步,眼珠亂轉,笑道:“師父,你捨得殺我?”
“你所作所為,有人都告訴我了。”
沖大師笑問:“誰啊?”
淵頭陀搖了搖頭,答非所問:“複國是你的心魔,沖,你是我的心魔!”
“出家之人也要殺生?”沖大師口中說話,腳下步步後退。
“我不必親手殺你。”淵頭陀嘆一口氣,“只要收回你的武功!”
“好主意!”沖大師笑了笑,“徒兒仇家甚多,一旦沒了武功,便與豬狗無異。”
“你殺人之時,何嘗將他們視為人類?”
“萬法歸一!豬狗人畜,同歸一途。”
“殊途同歸?你為何不歸?”
“我更強!”沖大師雙眉一揚。
“也罷……”淵頭陀目光悲涼,“且看你我,誰弱誰強?”
沖大師嗤的一笑,突然挽住石姬,盡力向後一跳,去如飛鳥,兩個起落鑽入花叢,人已不見,笑聲遠遠傳來:“徒兒太弱,就不奉陪了!”
淵頭陀呆立不動,微微皺眉,沖大師不戰而逃,頗是出乎意料。
“老和尚。”鐵木黎冷冷問道,“你不去追他?”
淵頭陀尚未答話,徐妃急聲說道:“聖僧留步!此人鉅奸大惡,你一去,我們必死無疑。”
淵頭陀點了點頭,說道:“孽徒實在狡猾,他知道,只要國師還在,貧僧就不會追他。”
徐妃聞言松一口氣,鐵木黎卻雙眉一挑、怒極反笑:“淵頭陀,你頭發絲吊人的把戲嚇不了人,二十年來,本尊也沒閑著。”
“那不一樣。”淵頭陀淡淡說道,“你修的武功,我修的是佛法!”
“笑話!”鐵木黎說道,“練功練頭發,卻是哪一位菩薩?”
淵頭陀不急不躁,悠然說道:“人間萬法,均歸一空,佛法武功,概莫能外,大無可大為之空,小無可小也為之空,大如須彌,小如芥子,都是證道悟空的法門。本門兩代祖師,均由大處入手,指天畫地,吼嘯十方,貧僧不才,但因小處著眼,蝸牛角中藏形跡,煩惱絲裡悟真如,一切佛法因緣,均由一根頭發絲裡得來!”
鐵木黎身為黑水一脈不世出的大高手,盡管貪殘毒辣,才智悟性卻是一流,聽了這話,便覺玄機無窮,心中暗自忐忑,可是箭在弦上,不便示弱,拍手笑道:“好,如此菩提妙法,本尊正要請教!”
淵頭陀嘆一口氣,抬起右手,豎掌於胸,說道:“國師請!”